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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撰词典的苦乐年华（第1页）

编撰词典的苦乐年华

我并不是没有事可做，我想做的事可多了。但是，由于受到旧观念的影响，总怕工作半途而废，浪费时间和精力。后来，偶然看到报道，说某某大家的主要著作都是八十岁以后出版的，同时还看到同辈人中有的竟搞出了百万字的鸿篇巨著，而且还作出了计划，要在十年内再作贡献。这太使我激动了！我当时六十二岁，离七十大寿还有八年，我就不能有所作为吗？

我暗下决心，制订计划，尽己所能，做自己想做、应该做、能够做好或经过努力能够做好的事。我充分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有的问题不好解决，但此时学校已有外教，可以向外教咨询，甚至付费咨询。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我的工作从一开始就进行得比较顺利。

我要做的工作是编一本《俄汉谚语俗语词典》。从开始学俄语起，我就对俄语中的谚语俗语很感兴趣。当时只知道收集资料，一边学习一边收集，一边思考其中的哲理，欣赏俄语的韵律。后来就想买一本这样的词典，以便于学习，但一直未能如愿。再后来，我发现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词典，有的只是俄语谚语俗语的汇编，就是按俄语字母表的顺序将它们排列开来，以便于查找，后面加上其汉语的译文。这种词典当然也有点用处，但用处不大。当时，我也没有办法将它编得更好，因为缺乏资料，而没有资料那只是个人的体会，有时就会变成牵强附会，甚至于杜撰，贻笑大方。

我在莫斯科逗留期间，有一天在街边书摊上看到一本《俄语谚语俗语词典》，我翻开一看，就心花怒放了。我要的就是这种词典，就赶紧买了回来。这本词典早已出版发行，我买的已是修订后的第九版，可是在国内我从未见过，可见当时国内很多城市的信息多么不灵通，社会上和各大专院校图书馆的采编人员多么不识货，俄语工作者多么粗心大意！这本书的初版离我发现它已多少年了，这些年来中国一直没有人理它，耽误了多少人使用它，太遗憾了。这本词典是我在莫斯科的一大意外收获。

我翻出自己以往收集的资料，打开俄语版《俄语谚语俗语词典》，同时参考各种俄语专业和通用词典，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编写着我自认为比较完美的《俄语谚语俗语词典》。有时步伐较快，有时为解决一个问题遍查资料而一两天停滞不前，有时不得不将难题暂时搁下跨越前进，等通过咨询弄清后再将其补入。总之，首先考虑的是保证质量，不许出一点错误。其次，才考虑工作速度。我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积极努力地工作了三年。我不感到辛苦，相反我感到很愉快，特别是在我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提高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2004年完成了初稿。初稿完成后，根据过去的经验，我应该跟出版社联系商谈出版事宜。我当时很自信，我要让这本书由国家顶级出版社出版发行，我选择了北京商务印书馆。我寄了两个字母的条目请他们审阅。没想到，竟然在一周内就收到了出版社的回信，平时可是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接着，他们打来电话说，《俄语谚语俗语词典》已经小组讨论通过，开始和我商讨出版事宜。我的书终于要出版了，我高兴了好几天。1995年7月作者在石林

电话里和责任编辑协商出版问题时，我提出一个想法，即想给每一个条目至少配上一个例证，因为有极少数条目一个实际用例也没有。责任编辑听后立即回答说：“那好啊，我们可以继续给您出……”停了一秒钟，又补充一句，“如果您愿意我们给您出的话。”得到责任编辑的承诺，我备受鼓舞，我编词典的工作并未结束，后面的路还很长，任重而道远。

在条目的释义、比较等方面没有更多的工作好做，要做的主要是寻找实际用例。我专门查找了几十本苏俄古典和近现代文学及政论经典著作，平时阅读中也注意收集苏俄谚语俗语及译文。我获得了大丰收！我拥有数以万计的卡片，不仅可以填补过去的不足，而且可以从各方面考虑加以选择。遗憾的是，有的谚语俗语虽然简单，虽然听人说过，留在书面上的用例却一个也没有找到。而有的谚语俗语使用率相当高，以至于从哪方面考虑都可以举出用例。另一方面，我在搜集例句的过程中，发现有的谚语俗语被误译，而同一谚语俗语十年、二十年之后仍然在重复使用错误的译文。同时，我也看到不少谚语俗语，译者没有搬用词典上现成的译文来翻译，而是根据上下文和谚语俗语的原意创造了正确的、等值的、美妙的译文。这两种情况都使我激动：一方面是忧虑，我们能让那些错误一直传下去吗？一方面是着急，我们能让那些闪闪发亮的妙译永远藏在故纸堆中吗？于是，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我要出一本书，说明那些误译为什么译错了，是怎么译错的；说明那些妙译为什么译得好，好在何处。这个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那么简单，特别是指出别人的错误，是有风险的。但是，我觉得我是为了俄语和翻译，为了科学，为了真理，我既不贬低谁，也不吹捧谁，人们是会理解的。而且，我对我评论的问题是实事求是、有根有据的，我自己很有信心。如果有人反对批评，我十分欢迎，因为真理愈辩愈明。即使我不对，我也高兴，因为我得到了真理，检验了我学习的效果。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我出版了编写词典的副产品——《俄语谚语俗语误译直译妙译一百例》（大象出版社，2007年）。

同样，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由于受到谚语俗语使用率的启发，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即应该为初学者编写一本适用的俄汉谚语俗语词典或课外读物。我们不妨设想一下，既然不少谚语俗语翻了几十本书都找不到一例，既然许多谚语俗语随处可见，既然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我们为什么要在学生学习的初级阶段给他们提供足够他们一辈子使用的大词典，而不提供一本随时随地可以学习诵读的小手册，让他们学得轻松愉快呢？在这种思想的推动下，我编写并出版了《俄语谚语俗语汉译启蒙手册》（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