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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还在猜测秦宝姝到底是不是傅家女,有人则坚定认为秦宝姝不可能是傅家人,不然谁会傻到宁愿要一个商户女的身份,而不去做个真正的高门千金?
总之众说纷纭,今日就碰上有人状告傅老夫人,还是失踪不见的傅公子的老仆,那不得都围上前去一窥究竟!
秦宝姝原以为,只是山西平阳府来的人证去击鼓鸣冤了,哪知拂风带着红着眼睛的舒亦明过来,说陈叔要受鞭刑二十。
“为何会牵连陈叔?!”秦宝姝脑海里嗡的一声响,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舒亦明哑声道:“都怪我没发现义父的反常,原以为我只要把人证物证带回来,义父让人交上去就没事了,结果义父只身去敲响了大理寺的鸣冤鼓,承认自己是傅家的逃奴,要为老太太被毒害一事讨公道!”
秦宝姝脸上的血色尽褪,一张脸变得惨白惨白的,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逃奴身份,还状告主家人,本朝律法正是要受鞭刑二十!
可陈叔的卖身契早就消了,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是自由身,就不再是傅家的奴仆!
拂风焦急地说:“陈叔这样承认,不就是告诉众人,姑娘还是傅家吗?他糊涂了吗?!”
秦宝姝摇头,哽咽着说:“陈叔只说要为祖母讨回公道,不曾提起父亲一个字,因为父亲已故。父亲可以是傅家人,但我就不一定是傅家人了,因为……我爹爹姓秦,陈叔只是为旧主讨公道,和我有什么相关呢……”
说到最后,她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陈叔他,也是当年祖母被毒杀,父亲也险些死于毒杀中的重要人证!”
所以陈叔毅然地去了大理寺,承认自己逃奴的身份,彻底把她从当年的事情摘了出来,她以后都只会秦家的姑娘。
拂风几人终于明白陈叔的盘算了。
这样的谋划,恐怕不是一日两日,陈叔可能是这下半辈子都在不断谋算此事,等到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义无反顾冲上前,然后不留下任何错漏,为旧主讨要公道!
“拿上最好的伤药,去请府里常用的薛郎中,劳烦他到大理寺门口等我,诊金由他开!多少都没关系,只要快!你们再准备足够的炭火,多拿几个手炉!”
秦宝姝反手抹掉脸上的泪,抬脚就要往外走。
那么冷的天,陈叔要被庭审,要受鞭刑,如何能扛得住!
她不能辜负陈叔为祖母和父亲以及她谋划的苦心,她不能去添麻烦,但起码……起码让她受恩惠的时候,能尽微薄之力!
舒亦明知道她这是要去大理寺,忙从地上爬起来:“姑娘不用套车了,我是驾着马车来的!”
秦宝姝就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地前往大理寺。
来到的时候,大理寺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汪箐去请的薛郎中也正好来到。
秦宝姝拽着老郎中的袖子就往前挤,还好有车雪晴和汪箐在,硬是在不满的抱怨声给自家姑娘清出一条小道。
秦宝姝刚挤到前头,就听到人在说:“可怜咯,一把年纪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还能有活路吗?”
她浑身颤抖着朝里看去,栅栏内,正是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叔,带着倒刺的鞭子将他后背衣服都撕裂了,淌血的伤口就那么横七竖八,像蜈蚣一样狰狞爬满了他的后背!
“陈叔!”秦宝姝眼泪模糊,想要往里去。
守门的衙役用长棍给她挡了回去,厉声道:“闲杂人等后退,不得扰乱公堂!”
拂风一把将少女拽了回来,抱着她,声泪俱下:“姑娘别看了……”
秦宝姝却用力挣扎开来,再次来到守门的衙役跟前,哀求道:“两位官爷,堂上的人如今是我家掌柜,他即便是傅家逃仆,却也是此案的重要证人,他年纪大了,受了这样重的伤,好歹让人先给他止血。”
“不然他如何作证!”
两位官差眼神都没给一下,秦宝姝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跪倒在冰冷的石砖地上重重磕头。
“两位官爷,我自知二位也是按着规矩办事,可那是人命啊,劳驾官爷去给里面的大人回禀一声!我带来了伤药和郎中,只是给他上药止血,绝不会耽误大人办案!”
“求求二位帮忙回禀!”
少女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响,让守门的衙役也是愣住了。
拂风几人也纷纷跪倒请求回禀。
周围有人猜出了秦宝姝身份,喊了声:“这是不是平西伯府那个秦姑娘,她说里头的人是她的掌柜……”
“打得实在是太惨了,即便律法不容情,但人姑娘说得也没错,他可是重要人证啊!”
“是啊是啊,要是人证死了,那案子怎么办,算不算你们办案不公?!”
“即便是逃仆,他如今也是舍身的大义,只为被害的旧主讨公道!如何连伤都看不得!”
众人纷纷嚷了起来,都喊着让给通报一声。
官爷见秦宝姝抬起头,额头已经破了,却还要再磕下去,忙弯腰去把人扶起来。
“姑娘别磕了,我们可受不了姑娘这样的大礼,先快起来,我只能替姑娘说一声,你先等一会。”
要知道这女子是平西伯老夫人的外孙女,他们早就去通传了,但谁又能想到,一个高门大户养大的女子,会为了一个掌柜直接跪下磕头求情!
衙役慌乱地转身去,秦宝姝强忍着眼泪,转过身,又给身后的百姓们深深鞠躬。
边上一个大娘拿出手帕,心疼地递过去:“快别哭了啊,先把伤擦一擦,都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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