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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交换（第1页）

想归想，面上她还是不敢说什么负气的话，只得好整以暇问道：“大人聪慧敏锐，从来都是能勘破人心——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您。我的确是不愿意与裴家修好，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娘家无依无靠的，若勉强做了裴家妇，将来也是吃苦受累的命。得了三叔父这一遭我算是看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即便我是商户之女，只要别了裴家的婚，回了青州做个自在潇洒的东家也没什么不好。”

说出口好似赌气，谁能明白这诚然是她真实的想法呢？

无论是做裴家妇也好，抑或是其他家的新妇也好，无论何种身份，都会有无限的规矩条例将她牢牢地框在那个匣子里，吃睡坐立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不能半点行差踏错，心中困苦难过无人诉说，只得每夜对镜自怜，枯坐燃烛望到天明。

换个角度看，上辈子的她与青州曹家小姐的那两位被公公强做暗妻的嫂嫂又有何区别？那两位妇人是受人胁迫，而她则是自愿踏进侯府这个牢笼。

既如此，她有钱有身家，做什么不成，非要走嫁人这条路？

这世道有几个男人能真正的与她“平起平坐、恩爱不疑”？对于婚姻她也没再抱有期盼。

更别提没什么地方比在青州老家做个小富婆更自在的。

三叔的事难免对覃家有打击，但她手里还有本钱，德叔与其侄子也忠心牢实，忠仆家财，将来扶

持棉儿掌管家事，她就做个闲散的幕后掌柜，生意若烦了便游遍大江南北，岂不快哉？

“你倒是诚实。”高谦难得叹一句，挑眉带笑，“既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有法子让裴家主动退还信物，且不需要覃姑娘损失分毫。”

“果真！”覃柔眼前一亮，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

当初她是抱了必断婚的心思上京，但她无权无势，即便施了计策总该是斗不过裴家，心里难免存了几分犹豫，怕裴扬平狗急跳墙反击施些歹毒的手段，也是做好了退一步损财的打算。如今听了高谦的话，自然是喜不自胜。

不过这份惊喜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片刻她就冷静下来，目光上下打量对方。

既然有这样的好事，回报交换的事必然不会是小的。

高谦也没想瞒着她，沉吟少顷后直接了当，“据我所知，吴家在昌州的商号很广泛，州府里六成都姓吴，并且有三座矿场以制染料，是与不是？”

覃柔没想到他忽然提及外祖家的产业，微怔后提了几分戒备之心，“为何提及此？”

吴家与覃家同为青州富商，但所涉及的行域却也不同。

吴家祖上以挑货郎起家，得当地财主赏识做了上门女婿，经过岳丈积累渐渐存出一份不少的家资，后祖上发现昌州地域有可以用于制色的矿石后，倾尽家财买下土地，又略过几年后才将色染坊开业。官府虽然明言私人无权开

采矿石，但吴家买地在先，得几年后有人无意发现才将矿石之事呈报官府，由此可见并非是故意隐瞒不报。官府上报朝廷，朝廷几近斟酌明言此矿可以给予吴家三年开采权，每年定量定数，期满三年后每年将此矿采八成上交于朝廷，此前之事便既往不咎。

即使如此，吴家也用于此为基业开拓家业，不单单用在色染这一行，其余也发展开来，由此也识了绸布香料行业的覃家，再定居于山明水秀的青州。

他此时提及，莫非是想要用吴家的矿作条件?

高谦瞥了她一眼，“别多心。我并非是对吴家的东西感兴趣，只是我需要借吴家的势一用，只是事关机密，我不能与你言说清楚，若你有疑心，我可保证，绝不用于有损吴覃两家的事。”

高谦虽然人不太行，但他的品行不可质疑，覃柔点点头，却又问出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京都离青州甚远，若我临时知会外祖父必然来不及。但你却径直与我交易，似乎笃定我有左右吴家商铺的权力，聪慧如大人，不知为何这样判断？”

“这个嘛，”原本坐直的高谦似乎因交易的达成而变得放松了几分，往背后的凭几略搭手靠坐，“吴家无子，吴老太公除了一堆觊觎他财产的侄子侄孙，便是独女所出的你姐弟二人最得亲近。再者你远赴京都，王侯贵族遍地之处，金银之物都是其次不是保身之用，独

这份权利才是最顶好的——”

他似乎不常大笑，唇边却时常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覃柔看着他自信从容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覃柔再一次觉得，此人猜度人心之准确，实在是令人浑身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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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长街上，玉珠伴着裴清意走在热闹的街市里。

玉珠是个小话痨，让她陪着裴清意也是覃柔有这层意思，怕裴清意尴尬没话，二人也很快熟稔，说笑着到了唐氏点心铺。

点心铺子人来人往，因覃柔爱吃，玉珠也来过多次了，进门便熟门熟路地吩咐小哥包一份千层软糕带走。

小哥识得玉珠，殷勤地让二人在旁坐等。

还没落座的玉珠侧目却瞧见两个人，发出一声“咦？”

裴清意顺她目光看过去，发现是糕点铺的外侧巷子口得槐树下，有两名青年言语激烈似乎是在争辩。

因距离远又嘈杂听不清，只认出其中一个是熟面孔，正是她名义上的侄儿裴言。

说是争辩，实际上另外个面生又用巾子裹着髻作书生穿扮的一直在说，裴言则并未言语，只是漠着一张脸任由他唾飞喷面。越看下去，那书生居然激动地开始推搡裴言。

玉珠并不想管裴言的闲事。在她看来，姑娘日后做了裴夫人，必然要生下自己的孩子，裴言作为前头夫人的儿子总是“碍眼”的，陶老夫人与侯爷又不喜欢他，她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他

的事？

然而裴清意却已经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