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074 哈雷（第1页）

正如魔法中有着魔法的天才，战争中有着战争的天才，任何一项技能都能通过天分来带动努力，轻而易举地便将其他人甩在身后。而神术作为一门能够通过系统性学习来掌握的技能，自然也是有类似的说法的。但不同于其他的行业，圣教对于神术的学习有着极其严苛的把握，任何正职牧师都不允许轻易教授他人神术。

如果出现了一位天才，她能够不通过任何学习，仅仅是以拙劣的模仿便能引动精神去感染四周的魔力，达成神术的本质。那这个天才毫无疑问会成为整个圣教的宠儿，一切光荣加诸此身，以证明母神的恩宠依然存在。

于是，世人便如此去称呼她。

“圣女大人。”

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第七教堂中，那位少女的身姿依旧是如此耀眼，任何人在走进门口的一瞬间都能注意到她的存在，并且自然而然地被她引去目光。偌大的教堂中，信徒们早已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或是去聆听那柔和的声音，又或是闭上双眼去祈祷。

从未有人怀疑过，那一身的光荣到底是从何而来。她就那么自然地站在教堂中央，哪怕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身边好似都会围绕起一层柔和的光，仅仅是看到就能令烦闷的心情平复下来。而如果是长期在教堂参加礼拜的信徒，又或是身为牧师的他们，自然而然就能理解到那层柔光到底是什么——那是神术的光。

可那并非是圣女大人刻意释放出来的，仅仅是当她集中精神时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对大多数正职牧师来说，哪怕是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唯独是得到母神恩宠的女孩才会有的殊荣。每当圣女大人捧起圣经，轻声去诵读其中的内容时，哪怕是在交谈中的信徒与牧师也会下意识放低声音，生怕惊扰了圣女大人的宣讲。

叶歌走进教堂后并没有引来多少关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圣女大人身上，而圣女大人恰好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圣经，再抬起头时门边已经是空无一人。注意到他回来的反而是以前就认识的几位“老朋友”——光论年纪的话，恐怕当他爷爷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圣教的习惯一向如此，如果一间教堂是新建起来的，那派往这里的正职牧师要么就是等待退休的老爷爷老奶奶，要么就是新的不能再新的年轻牧师。毕竟这份工作一做就是一辈子了，甚至很多牧师本身就是住在教堂里的，就连离开教堂的机会都很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七教堂还在任的这几位老牧师很快就会将自己的位置交给教堂里一路培养上来的几位见习牧师。包括叶歌自己也是，在来到这座教堂的时候就开始和其他几个同龄的孩子一起竞争，到最后留下来的基本都是确定要在这间教堂任职的了。

等到这些年轻牧师都能独当一面时，这些为教会服务了一辈子的老牧师便会主动散去精神，令自己葬在教会的后花园里。对大多数牧师而言，或许这样的死亡方式会令他们更加接近母神一些，死后也能回归母神的怀抱。年轻的见习牧师们从老牧师手中接过正职，或多或少也会被这样的自我牺牲所感染，继而将这种精神一直继承下去。

当然，也并非所有牧师都会选择自我牺牲，在教堂里等待老死的也不少。毕竟也不是说非要等他们死了，见习牧师们才可以成为正职去接任这些老牧师们的工作。但每个教堂会分配给正职牧师的“忏悔室”是有限的，如果一位老牧师选择退下来，那他也将会把这间忏悔室让给新任的牧师。

所以之前叶歌才一直没有晋升正职，除了资历不够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没有空缺的忏悔室给他了。只要前任的老牧师还没有离开，那他无论如何也只能继续等下去。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等不下去，其实也是可以申请调离去其他教堂的——他调去卡伦教堂就是用的这种形式。当然，卡伦教堂也是有忏悔室的，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被索菲占了而已。

现在教皇大人特意将他从卡伦教堂调回来，并且宣布撤回之前对他的所有惩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半年时间足够让人遗忘很多东西，而且不管怎么说，让叶歌一直蹲在卡伦教堂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了，迟早都是要将他调回来的。

仔细想来……他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时间或许比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久了吧。走进第七教堂的一瞬间，哪怕是他都不禁陷入了一瞬间的恍惚，好似从未离开过这里。

叶歌默然地靠在教堂的墙边，那墙边的裂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补好了，整个墙面似乎也已经刷了一遍。但那些摆设的位置依旧没变，每一张椅子，每一张讲桌，甚至是信徒们习惯坐的位置，那些乱七八糟的雕塑，壁炉旁的柴火，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如此熟悉。或许有的地方变了，又或许大部分地方都没变。

直到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靠近，手中拿着一本与他手中相似的黑色教本，身上是比普通正职牧师更加厚重的主教服饰。那高大而未曾佝偻的身影无论何时望去都充满了威严，好似那些学院里的老学究。他正是第七教堂的主教，哈雷·亚罕。

不过比起对方主教的身份，其实叶歌更敬重哈雷的另一个身份。

“好久不见，哈雷老师。”叶歌微微欠身，手搭在胸前，行了个标准的礼仪。

“我都听说了。”哈雷轻叹口气，“很高兴你能回来，我的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尚且还未学会神术，更别说是升任正职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没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了。”叶歌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圣女大人。由于他和哈雷都是站在教堂不起眼的角落后，所以就连一些信徒都没能注意到他们两个，更别说是离门口很远的圣女了。

“你已经长大了，就连我都不能再教你什么了。你只要记住，无论你作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就是了。”哈雷轻轻拍了拍叶歌的肩膀，却觉叶歌和自己一样高了，抬起手时居然还有些勉强，“前阵子，米歇尔牧师已经回归了母神的怀抱，她的忏悔室也空了出来。如果你还愿意回来第七教堂任职……”

“哈雷老师，还记得以前您曾教过我的事情么。”叶歌轻合双眸，第一次打断了哈雷的话，“哪怕是母神都不能避免犯错，更别说是我们这样的凡人。但我们应当从犯错中学到教训，重要的是令自己拥有自省的意识，以免再犯下相同的错误。”

“……”哈雷沉默下来，似乎也知道了叶歌想说什么。理所当然，他是知道叶歌的选择，若非如此也不会特意去劝说叶歌留下来任职了。这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啊，如果不是心里明白对方的选择，又何必说这些多余的话呢。终究只是于心不忍罢了。

“可我们的是非对错到底只能交由母神去判明。我不愿意扭曲我的坚持，所以只能选择离开。如果所有人都要认为我有罪的话，那我也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惩罚。”叶歌轻声说道。

“哎……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妥协。”哈雷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但你说错了一点。这件事的是非对错并非只能交由母神去判断。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点，不是么？不然你也不必执意离开罗德城了。”

“……”叶歌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地看着远处的爱丽丝。

适时，圣女大人结束了今天的宣讲，默默地合上了手中的圣经，刚想去找哈雷主教的位置，却和叶歌对上了视线。那时，她陷入到长久的失神当中，就连那些信徒的轻呼声都听不见，身上的所有荣光皆尽褪去，仿佛又变成了一个普通至极的女孩，而非受人敬仰的圣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