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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意料之外（第1页）

马蹄踏过漫至街上的雨水，向四周飞溅起的水花尚未落下，策马而行的人已没了踪影。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风是温热的，沈翎玉越靠近城门，风中的血腥气便越重。

明明已快到极致，沈翎玉却愈迫切，心下催促着再快些，再快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盏茶，或许一刻钟，沈翎玉从未觉得天禄大街会有这么长。

待沈翎玉来至城门前，汝南叛军已被镇压，绯玉的弯刀抵在那将领的命脉上。

沈翎玉于人群中一眼望见了她所寻之人，她远远望着那骑在马上身披银甲的戚负雪。

四周骤然归于寂静，沈翎玉牢牢盯着这道身影，半分都不愿挪开。

戚负雪一手牵着缰绳，他的腰间佩着收于鞘中的长剑，骑在马上沉稳有度。

纵然甲胄之上沾了不少血迹，戚负雪的那双眉眼却宛如温玉，让人看不出分毫夺人性命时的狠绝，他现下收起笑，言谈间肃然以对，又可在那星眸中窥出一丝内敛的锋芒。

戚负雪正吩咐谢秋清点人数与兵士伤情，便见一旁的绯玉骤然眉开眼笑，扬声喊道：“主子！公子在这！”

戚负雪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勒马转身，心中的悸动化为眼中的期许，正撞进沈翎玉沉静温情的视线中。

沈翎玉的眼角还沾着血，衣襟上也残留着打斗时落下的痕迹，她的形容不算妥帖，但戚负雪一瞧见她，悬了一路的心便倏地落地。

安心过后，他便再度担心起来，戚负雪记着沈忆书信中提及过沈翎玉的伤势。

戚负雪唇瓣翕动，“长宁……”

他话未说完，沈翎玉的眸光骤然冷淡，随之掀起的暴怒让戚负雪浑然不知为何。

沈翎玉抬手将无喧刀抛掷出去，刀身擦着戚负雪所骑的马，扎穿了戚负雪身后的一名叛军，将其钉在了地上，可见其力道之大，沈翎玉要杀这人的心思又有多决然。

绯玉朝那方向看去，只见那人手中握着一枚一指长的薄刃，分明是暗器的一种，此类暗器多数是淬了毒的，若是挨在戚负雪身上……

绯玉想到此处，蓦然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接着想。

沈翎玉打马缓步而来，她不开口，城门口便陷入一片死寂，没人敢开口。

也没人知道，沈翎玉脑海中那根绷了一夜的弦，在方才彻底绷断，沈翎玉在那刹那间几乎要决了堤。

沈翎玉眼中涌动着罕见的冷沉，她轻抿起唇角，抵命克制住胸腔中横冲直撞的怒意，她垂眼朝那还没死透的叛军望去。

沈翎玉翻身下马，她抬起左手握住了刀柄，抽出刀刃的瞬间割断了那叛军的喉咙。

戚负雪见沈翎玉握着刀的手还在抖，他口中唤着“殿下”，而后侧身下马。

沈翎玉便立在戚负雪的马侧，她见了戚负雪的动作，竟忽然抬起了手，手臂揽过戚负雪的腰，将人一把抱进怀中。

沈翎玉不做声地将头埋在戚负雪颈间，血腥气盖过了戚负雪身上的寒香，沈翎玉便贪恋于那几不可闻得寒香吊着性命，心间的躁动缓缓平息下去。

沈翎玉在戚负雪耳畔唤着“衔青”，那声音极轻微，只有戚负雪听得见，沈翎玉将这两个字绕在唇舌间，比过往的每一声都要炙热滚烫。

戚负雪听得喉间酸涩，“……殿下。”

沈翎玉的手臂蓦然收紧，她不再如往常那般避讳于世人的眼光，沈翎玉要将这满腔情谊公诸于世，也将戚负雪之于她乃是重中之重的事实无声的诉于人前。

不论是那叛军的死，亦或是人前的相拥，沈翎玉未下达半个字有关于封口的命令。

沈翎玉不惧怕流言蜚语，亦不惧怕传言夸大，她有意借他人之口，让世人在提及戚负雪这三个字时，最先想起的便是她沈翎玉，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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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沈翎玉缓缓松开了戚负雪，打量着戚负雪身上可有伤处，她见戚负雪面色尚可，问道：“身上可有不适？”

戚负雪摇头道：“臣的运气好，身子已然好全。”

“如此便好。”沈翎玉道，她的衔青往后无忧，不必再承病弱之痛，这大约是近两月来于沈翎玉而言唯一的喜事。

绯玉见沈翎玉心绪已平缓下来，大着胆子道：“主子，公子有我们护着，定然不能叫公子受伤，不然您给绯玉的月银岂不是白给了。”

沈翎玉面上这才露了笑，道：“你们公子若是在你跟前受了伤，一年的银子都不够扣的，便是衔青求情也没有用。”

戚负雪捏着暗器的指尖一松，他已放置腰间的手缓缓撤了回来，决定暂不将返回渊北途中所遭受的那次刺杀说出来。

沈翎玉见戚负雪出神，唤道：“衔青？”

戚负雪唇边绽开笑，他抬指擦掉沈翎玉眼尾处的血迹，道：“燕小将军适才先臣一步进宫去了，殿下没瞧见吗？”

沈翎玉翻身上马，同戚负雪一道往宫中去，她会想不出来，道：“我来得快，路上未做留意，或许遇上了吧。”

这厢，燕际站在宫门前，亲卫正给燕际递帕子，燕际那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拿着帕子又擦了遍脸。

亲卫强忍住没有笑出来，他见燕际的帕子用完了，又给自家小将军递了一条。

燕际攥紧那巾帕，半晌，燕际语气冷然道：“我方才若是没有看错，那行色匆匆溅了我一身泥水的，正是命我前来相助的容华殿下吧。”

亲卫听着燕际咬牙切齿的口吻，提醒道：“将军，那是容华殿下，咱们追究不来。”

燕际脸色一僵，呼吸稍顿，而后恨声道：“追究？我哪敢追究？但我这身衣裳容华殿下总得赔，你将银子数目记下来，明日报给重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