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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狭小的出租屋,空气闷热潮湿,打开冷气之后温度骤降,但身体却一寸寸攀升滚烫,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堪感。
喻泽川躺在沙上,将卫衣下摆掀起来咬在嘴里,一截精壮的腰身暴露在空气中,白得有些晃眼,这也就使得那道寸长的伤口看起来格外狰狞鲜红。
喻泽川莫名有一种被人脱光了衣服的不适感,皱眉偏头道:“快点!”
声音嘶哑,含糊不清,像是急着完成什么任务。
6延蹲在沙旁边,手里拿着棉签和药品,沉思开口:“这种伤是不是该去医院?”
喻泽川见不得他婆婆妈妈的样子,语气烦躁:“你不敢我就自己来。”
他说着就要抢过6延手中的棉签,却被后者敏捷躲过:“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迎着6延暗藏担忧的视线,喻泽川指尖一顿,最后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不用。”
五年的监狱生活告诉喻泽川,这种伤不用去医院,靠身体也可以自愈。
他又重新躺回了沙,张嘴咬住衣服下摆,因为牙关咬得太紧,太阳穴甚至能看见凸起的青筋。腹部的痛楚一瞬间让喻泽川产生了错觉,仿佛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监狱,每天都在受伤,每天都疼得辗转难眠。
喻泽川在晦暗不清的光线中半闭着眼,大脑走马灯般闪过从前的那些画面,心中却毫无波澜,像一滩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药箱里的东西不多,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然后用纱布缠好。幸亏薛晋刺的时候喻泽川及时挡了一把,刺的不深,撑到明天去医院问题不大。
俯身的时候,6延触碰到了喻泽川潮湿的卫衣,贴在皮肤上湿漉漉的难受:“脱下来吧,穿着不难受吗?”
喻泽川闻言瞬间睁眼,目光不善,他的表情一度让6延以为自己调戏了良家妇男:“……”
6延瞥了眼旁边:“衣柜里有干净衣服,你可以换上,都是男的,你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喻泽川总不能承认自己怕了,他从沙上坐起身,三两下将那件黑色的卫衣脱下来丢在一旁,里面只剩一件白色的打底衫,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隐隐能看见透出来的肉色。
身材真好。
6延没忍住在心里吹了个口哨,他从衣柜找出一件干净的浅色连帽衫递给喻泽川,细腻柔软的布料很是舒服:“换上吧,可能会有点大。”
喻泽川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转身进浴室换衣服去了,房门关上出“砰”的一声闷响。
6延懒懒出声:“放心吧,我不会偷看的。”
隔着门,也不知道声音传进去了没有。
浴室冰冷潮湿,空气中有类似沐浴露和洗水这种清洁用品的香味,密闭的空间能带来一定的安全感。
喻泽川走到镜子面前,抬手脱掉了衣服,不期然看见了自己那张冷冰冰的脸。他动作一顿,抬手摸向右脸的疤痕,那种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人
忍不住想狠狠抹平。
事实上喻泽川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用力揉搓着那道疤,指尖甚至带着几分恨意,然而不止没能抹平,反而将本就苍白的皮肤弄得通红一片,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
喻泽川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愚蠢,脸色难看地停了手。他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低低喘了口气,心想自己不是来杀6延这个狐狸精的吗,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放过对方?
还是说因为6延罪孽不及蒋博云深重,所以他下意识将对方的死期排在了蒋博云后面?
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都要死。
喻泽川眼眸寒气四溢。他洗了把冷水脸,换好衣服走出浴室,却见6延正坐在沙上一个人笨拙处理着掌心的伤口,脚步一顿。
6延这个人一定不算狠,也怕疼,因为他拿着沾了药的棉签,犹豫许久也没敢往伤口上抹,满脸都写着“纠结”两个字。
喻泽川在后面站了半天,心中冷冷骂了句“废物”:“你在给伤口挠痒痒吗?”
6延看见喻泽川出来,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干脆摊开掌心递到他面前,理所当然道:“那要不你帮我上药?”
他对自己真的下不了这个狠手。
喻泽川眼皮子一跳:“凭什么?”
6延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微眯,让人觉得他像个狐狸:“我都给你上药了,礼尚往来你不得帮我一下吗?”
喻泽川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就算今天帮6延上药,也不影响他以后杀了对方。这么一想,心中瞬间好接受了许多,皱眉将药品和棉签接了过来。
6延坐在沙上,乖巧摊开手,他的睫毛实在长得不像话,每一次抬眼都让喻泽川感觉像蝶翼一样。
6延说:“你轻点,可别故意报复我。”
喻泽川冷笑,心想这就开始怕了,以后死到临头的时候岂不是更怕?这么想着,他用棉签给6延上药的时候,却还是无意识轻了几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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