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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于青走出书院,就见6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一旁,元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指,无意间瞧见他,几步就迎了上来,“江少爷!”
江于青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等久了吧,晌午他们说要比蹴鞠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元宝笑嘻嘻道:“不打紧,也没等多久。”
他朝江于青眨了眨眼睛,江于青不明所以,正想再问一句,手中揭开车门,马车内坐着的人就撞入他眼中。那人懒洋洋地靠着车厢,却自有一番风流态,长如墨,堆雪似的面容衬得质地柔软的素白锦绸都黯然失色,唇是薄红唇,眼是含情目,抬眼瞧来的一瞬间递来盈盈笑意,看得江于青怔愣原地,旋即喜上眉梢,叫道:“少爷!”
6云停哼笑了声,倾身将手递给他,说:“上来吧。”
江于青抓着他的手,踩着脚踏一躬身就钻进了马车,口中话连珠似的往外蹦,“少爷不是说还要两日才能回来吗?少爷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累不累?”
“怎么没在家里歇息还来书院?”江于青说,“少爷是有别的要紧事吗?”
6云停教他一通问题砸了满脸,抬手就拍了下他的掌心,江于青顿时就止住了话,眨了眨眼睛,也不恼,看着6云停,“嘿”了声,就笑了开去。
他这一笑和十四五岁时一般,全无半点人前的沉静温和,更不似时下才气动江洲的江承隽。
大周士子弱冠之年取字,江于青的表字却是十六岁中举那一年,张夫子亲自替他取的承,继也,隽则有中式之意,足见殷殷期盼。
6云停见他笑,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习惯性地伸手想摸一摸江于青的脑袋,江于青想起什么,躲了一下,道:“少爷,别我这一身臭汗。”
6云停鼻尖动了动,看着江于青分外红润的脸颊,道:“干什么去了?”
江于青道:“蹴鞠,”提起这个,他两只眼睛晶亮,活脱脱一只用力甩尾巴的欢快小狗,“周黎要和我们一较高下,结果他们输了,被我们抹了一脸的面粉。”
6云停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就手痒,按捺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腮帮子,“周家那小胖子不是号称江洲蹴鞠场上的一霸吗,你们还能赢他?”
江于青道:“他大意了。周黎虽厉害,可他们一行人只他最厉害,我们当中,阿言和玉哥蹴鞠都玩得不错,五郎和玉哥二人合力缠着周黎,任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6云停无心仕途,自他乡试中举之后就一心经商,偶尔回书院也多是因着江于青。不过江于青仍在平岚书院求学,二人还是住在郊外的庄子里,除却6云停时不时地因着生意要出去,倒和两年前没甚差别。
说来两年前6云停前往江洲府城乡试时,是江于青陪他去的。他们所在之城虽叫江洲城,却并非江洲府城,只不过两城隔得不远,马车走一日便能到。
那回是江于青和6云停头一回一道出远门,身后跟着6刀,小六,元宝一行扈从,溜溜达达,且行且玩了三天才到。
府城内士子众多,江于青一进入府城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6云停还笑话他,自己童生试时都不慌张,如今下场的是他,竟紧张得辗转难眠。
江于青咕哝道:“那不是一回事儿。”
6云停薅了薅他的脑袋,说:“无论乡试能不能中,这都会是我最后一次科举。”
江于青愣了一下,看着6云停,6云停道:“我志不在此,所以你无需为我担心。”
“我来,只是想给我自己,给我爹娘一个交代。”
江于青恍然,心也定了下来。
大周乡试考三场,整整九天,前面两场还算顺利,临到第三场时却下起了雨,天儿也凉了,江于青守在贡院外焦灼地等了许久,那一刻,中举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他想的是希望6云停能够平平安安地走出来。
雨下了两天两夜,第三天过午时,雨才慢慢小了起来,天边也挂起了彩虹。6云停便是在那时走出了贡院,他脸色惨白,头微乱,步子走得沉且慢,江于青心慌不已,扶住他时,6云停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江于青身上,等上了马车,还未坐定,6云停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那一场乡试过后,6云停高烧了一宿,身子时好时坏,急坏了江于青,也将6家爹娘惊得从江洲跟了过来。
江于青和6家爹娘陪着6云停在江洲养了许久的身体,放榜那一日,6云停和江于青都没有去看桂榜,小六和元宝去的。
6云停榜上有名。
名次不好不坏,6云停对此颇为满意,江于青虽有些惋惜,可6云停安然无恙已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春闱春闱在二月,要赶往大周京师,京师在北地,二月时天正寒,几人想都不敢想让6云停去参与会试。
6云停的科举之路也就止步于此了。原本6家爹娘和江于青还有些担心6云停,可见他全不在意,便也放了心。之后6云停以举人身份在平岚书院挂了名,课业却是完全抛开了,书院先生虽心有不满,可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去。
由此来看,平岚书院能成为大周南地赫赫有名的书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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