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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秀宮裡,常妃含笑看著這兩個孩子,他倆算是一塊兒長大的,蕭落自小就愛跟在他三哥屁股後頭玩。
「慢點吃,落兒,多了腹中難消。」
「還有你,鴻兒,這湯食不好帶,待會兒把那炸元宵帶些回去,給你那哥兒吃。」
「娘娘有心了,可他人不在平康。」蕭鴻回她道,「回家種地去了。」
蕭落吃著便笑了起來,差點嗆到,「都在京城開店了,還放不下那一畝三分地嗎?」
被他母妃斥了一句,「莫要背後議人是非。」
「比一畝三分多。」蕭鴻想了想道,「他說今年買了近兩百畝。」
「哇!那豈不是快趕上你南邊的莊子了,這哪是小農戶,這是小地主吧!」
常妃問他道:「你上次送來的一床棉,莫不就是他那地里出的?」
蕭鴻點了點頭。
「又柔又暖,確實不錯。」
「什麼棉?為什麼我沒有。」蕭落咬了咬勺子,疑惑地看了看他倆。
「吃你的飯!」
常妃看著蕭鴻,嘆了口氣,「既是你看上的,人應該不錯,可陛下……」
「哎!最是無情帝王家,當初他那樣寵著惠妃,如今卻這樣對你。或許是你長得太像你母妃了,令他一看到便念起舊人,心裡難過。」
蕭鴻震驚地抬起頭:「像我母妃?娘娘此言當真?」
難道他這兩年都懷疑錯了?
「是呀!很像。」常妃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一般,「不過更像你大舅舅,外甥肖舅也正常,賀大將軍那時是多少京中閨閣女子的夢中情郎啊!哎!可惜——」
大舅舅?賀千璋!
他也姓賀!
蕭鴻突然站了起來,「娘娘,我有事先回了。」
第68章平康68
◎當初你說你叫賀大,如今倒真成了賀家大郎◎
國公府里。
衛國公斜眼瞅著外孫,「天都快黑了,上元佳節不帶著雲哥兒去街上看燈,為何獨自過來我府里?你被人踹啦?」
「不是。」話到嘴邊,蕭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硬著頭皮,「外公,我想來問問大舅舅的事。」
衛國公眯起眼:「你怎會突然想到問他?」
「今天在宮中,聽到常妃娘娘提起母妃,又提起大舅舅,所以——」
「天色晚了,隨我進來罷。」
衛國公步履沉重,三個孩子沒了倆,還有一個遠在邊關,任誰也輕鬆不起來。
星起月升,廊檐上的燈籠隨風輕擺,屋內燭火昏黃,丫頭過來剪了燈芯,替他二人把門關上。
「你大舅舅從小便愛舞刀弄槍,大了之後更是早早的隨我去了戰場,還不到你這歲數時,就立下了累累戰功,那幾年可真是意氣風發。」
「聽說我的相貌,卻是有些肖似舅舅。」蕭鴻試探著問道。
「是挺像。」衛國公點點頭,「我有時一晃神,也會把你當作他,但我知道,那不是,他埋在了并州,再也回不來了。」
「那,大舅舅如此出眾,就沒有女子戀慕於他麼?」蕭鴻又問道。
「怎麼沒有?」衛國公呵呵笑著,「他每次從邊關回來,街道兩旁圍著的姑娘哥兒不計其數,其中也不乏文臣大家之子女,可你舅舅目不斜視,騎在馬背上身姿挺拔,那一雙眼眸卻似寒星,寒了多少閨閣中人的心呢!」
「就一個讓他動心的人也沒有麼?」
「有是有,有一個。」衛國公情緒低落下來,「可那也是他最不該招惹之人。」
「是、是誰?」蕭鴻聲音哆嗦著。
衛國公兩眼看向他,一雙鷹眸在燭火中閃爍著微光,「是你的好父皇,當今陛下的胞姊——長寧長公主。」
正月十五,街上攤販多了許多,花燈處處,熱鬧非凡,小情人們不懼寒冷,相攜出遊。
天邊掛著一輪明月,春寒料峭,冷風陣陣,蕭鴻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頭,老國公的聲音言猶在耳,蒼涼又悽然。
「那時今上剛剛登基,邊境不穩,時有摩擦,北狄更是虎視眈眈,西虞卻在此時送來了一封求親書,替二皇子求娶長公主,承諾聘禮豐厚,且兩國有生之年互不侵犯,陛下當即大喜過望。」
「雖說還有北狄,可至少減去了一處壓力,那二皇子一年之前來訪時,就對端莊美貌的長寧公主念念不忘,奈何先帝在世時,不舍長女遠嫁,後來聽說先帝駕崩,帝繼位,他們又不死心,著信使過來試探。」
「長寧那時已和璋兒互生情愫,自是不從,可今上軟硬兼施,先是把你舅舅派去邊關,後又把長姊囚於宮內,不讓見到任何人,對外說是生了癔症,再後來,就是你舅舅戰死的消息傳來,那時正值夏末,天熱屍都不能帶回來,只好埋在了并州。」
「許是他把這消息透給了長寧,令她死心,總之,中秋之後,她終於是願意嫁了,但她走後二十多年,也沒傳任何消息回來,大梁,或許成了她的傷心之地,西虞倒是信守承諾,這麼多年也沒在邊境生事。」
「今上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梁安寧,可我知道,並不完全是這樣,他疑心太重,信不過任何人,這麼多年沒立太子便是佐證,賀家兩代戰功赫赫,家中獨女又入宮為妃,若長公主再嫁過來,那賀家的勢力更會令他坐臥難安。」
「對於這件事情,他大概也心懷一絲愧疚,璋兒死後,他對你母妃愈發盛寵,尤其在你出生之後,可你母妃卻無福消受,早早的便去了,至此,賀家便只剩下了我們光棍爺倆,和尚年幼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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