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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远郊一座山坳,渐次亮起的灯火像横冲直撞的萤火虫,不讲章法地跃入眼帘。
九州风云会的消息在深夜扩开,沉睡中的人果真纷纷醒了过来。
经过这样一出接一出的事情,萝州城在九州上可谓大出风头,名声响亮得甚至有超过三家主都的意思,有戏言称:萝州现在就是年轻一辈聚集的大本营,换个交际广的,随意往街上一走,少说能认出两张熟悉面孔来。
徐远思还在发消息,温禾安给他回了句:知道了。半个时辰后在月流那边见。
徐远思大松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随手抓过手帕擦了擦掌心的汗,回:行。
温禾安看完他的消息,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线索飞快拼凑,手指有本能意识地点进另外几位的消息里。
凌枝原本在阴官家办公的宅子里,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腾的坐起来准备回本家算了,谁知下一刻就收到了王庭发来的第一批邀贴。那傀儡信鸽雕得很是华丽,两只翅膀金光闪闪,扑棱着在高空飞了不下数十圈,又吵又闹,跟它背后主子一样,存心让人不得安生。
凌枝在窗前托着腮朝它招招手,面无表情地将它摁着,往桌上脆脆一拍,拍得像核桃碎一样,才抽出了它嘴里衔着的一道信纸。
字很好看,话也好听,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意思只有一个意思:邀阴官家前来参加此次九州风云会,共见盛世。
凌枝爱看熟人的热闹,对陌生人的兴致缺缺。
她也去过一次风云会,就是在那次会上认识了温禾安,时间一晃,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凌枝不太想去,但探墟镜又给出了提示。
她和陆屿然私下里说过这件事,之前探墟镜给出的提示直指溺海,结果溺海当真发生了妖气暴动,如果那次陆屿然和她没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三言两语达成共识。在探墟镜给出明确消息的情况下,最好是能跟着行动。
她给温禾安发消息:这次九州风云会你去不去。要不要一起,走溺海,三天就到。
温禾安手指才写下一个“去”字,陆屿然猜到凌枝会跟她联系,说:“王庭暗藏妖血的事,我会和她说一声。王庭绝非善类,这次进云封之滨,我们这边能用的力量越多越好。”
凌枝那双勘破凡物的眼睛能起到很大作用。
“好。”温禾安低声应着,点开剩下几条消息。
月流今夜才被她派出去,刚到温流光身边,还没找个合适的方式潜伏下来,就发现一品春酒楼里不安宁起来,观察了会,发现有云车停在了酒楼前,天都的人这是要离开萝州了。
比想象中迅速。
林十鸢现在春风得意,将整个林家揽入囊中,整顿家族的同时也忙着和天都谨慎的周旋,断掉关系,她可养不饱温流光无底洞一样的胃口。
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忘记先前机缘巧合
下搭上的两根长线,对温禾安和巫山依旧有种微妙的倾向与示好,这不,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了消息:前五日,云封之滨会大开城门,广迎天下修士,五日后十八处关卡皆锁,只接待持有邀贴的世家。珍宝阁在云封之滨开了两家,规格极大,里面都是我的心腹,你与帝嗣若有需要,持着我的令牌,将成为整个珍宝阁的上宾。
届时我也会在云封之滨,你要是不想露面,可以直接和我见面。
温禾安眉心略略舒展,诚实道:谢谢。等到了一起吃个饭,根据你的时间安排来。
她将四方镜收起来,看向陆屿然。他也很忙,四方镜消息没停过,两人一对视,时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抽空在一起吃个饭后,往往是各有各的事,离开之前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但和那时候又不完全一样。
温禾安碰了碰他的手,依旧很凉,她用掌心捂了捂他指尖,陆屿然身体拔直,另一只抓着四方镜的手垂下去,一会后,忍不住眯了眯眼,眼梢低敛,说不出是舒服还是放松。
他很喜欢这样。
好几次之后,温禾安也看出来了。对外最是冷淡的人,偏偏乐意无时无刻待在一起。
“我找徐远思问问情况。”
说完,她看着陆屿然,踮了踮脚,他很是配合地倾身弯腰,唇薄色浅,却见她眼睫从余光里划过,像两片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最终出人意料地停在他眼皮上。
陆屿然眼睑颤动几下,感觉到有道呼吸很轻地往下拂,最后在唇周辗转,一点也不急切,激烈,很温柔,温柔到磨人得要死,旖旎的气息叫人泥足深陷。
停下来的时候,好似连骨子里逼渗出的锐利都拔除了,他整个人又闲又散,瞳仁漆黑,视线有些迷散,那种神色,好似被精心滋养过。
温禾安说:“你今天不舒服,忙完了早点休息,我问完就回来。”
陆屿然视线完全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跟着走,心情不错,扬扬下颌,好说话得很:“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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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安去了城南宅院里,去的时候,月流已经回来了,她朝温禾安颔首,将一品春的情况详细介绍了遍:“酒楼里的人都撤走了,所有长老和执事都上了云车,但溺海观测台留了不少人,仍是重兵把守,且没有回撤的意思。”
她一路往书房走,听完,轻应了声,说:“他们还是那样,比我想象中的更重视这面镜子。”
温禾安有这种感觉不是一日两日了。天都对帝主之位抱有极大的希望,三家争雄,都盯着那个位置,这谁都知道,但天都笃定到了一种叫人觉得入梦颇深的地步。他们并不轻视陆屿然,防巫山跟防什么似的,但却能放心和王庭深入合作。
从温家圣者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来,这几年,他们对江无双也没多上心,只专心致志打压巫山,和巫山作对。温流光得他们真传,对陆屿然的敌意比江无双高。
温禾安现在对王庭很警惕。她不得不想,天都如此做派,
中间或许就有王庭在推波助澜,混淆视听,算计人心,只在无形之中露出毒蛇的獠牙,极其隐忍,为达到目的甚至不惜先暴露自身致命弱点。
她在檐下站了会,问:“徐远思呢?”
“在他自己院里等着女郎。”
“他最近表现如何?”
温禾安晾了他有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问起他的行踪,月流长期在她身边做事,知道她对人对事控得极严,不会掉以轻心,她一直不问徐远思的动向,也不限制他的行动,自有自己的用意,而她的任务是在温禾安想知道的时候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女郎进秘境这段时间,他去了徐家,好几次,也陆续在见从前的好友。”
温禾安垂着睫,不意外:“结果呢。”
月流摇头:“看来并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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