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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肖砚对视片刻，他稳了稳心神，转身跑远了，&1dquo;我去找白老师谈谈。”

  跟感情的亲近毫无关系，这个人是个医生，她身上偏执般的责任感，让他无法拒绝。

  很快车祸伤者家属就来了，一个孱弱的年轻女孩扶着一个妇女，中年妇女看到病床上的插着呼吸机的病人，人如触电般惊立，腿顿时就软了，扑通的跪在地上，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瞬间面色惨白，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女孩子双手死死的抠着床沿，整张脸白的像一张纸，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1dquo;哥，你怎么了？哥，你醒醒啊。”

  她面对惊慌失措家属时候那种无措到冷酷的感觉又涌上来。

  肖砚伸出手，却在半路被挡了一下。

  &1dquo;你什么都不要说。”

  白术挡在她的面前，挺直腰板，她惊异的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

  他的背影能完全遮住她的视线。

  他鲜少只穿蓝色洗手服，通常爱在外面穿一件白大褂，但是此刻他只穿了蓝色的洗手服，看来是刚从手术室匆匆赶来的，他肩膀宽厚，后背各种沟壑和线条流畅又成熟稳重。

  &1dquo;让我们来谈。”

  他转过脸，看着肖砚，那一瞬间，他感觉从昨夜累积的寒冰般的悲恸&1dquo;咔嚓”一声破裂了。

  &1dquo;你的期望也是我的想法，所以你现在考虑的是，重评估他的器官。”

  6平安来了，徐一然也来了，医务科的陈主任也来了，白术带着家属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紧紧的关上，时不时传来崩溃的哭声和死寂样的沉默。

  &1dquo;姐，紧张吗？”

  她抽出入导管的手微微一滞，然后认真的盯着屏幕报道，&1dquo;右心导管检查正常，紧张什么？”

  &1dquo;能不能说服家属的事情。”

  &1dquo;不紧张，但是会遗憾。”

  &1dquo;你知道吗？我念书的时候就登记了器官捐献，然后很认真的跟我爸说了这件事，我爸这个当了半辈子的医生居然说我脑子热，不清醒。”

  &1dquo;然后我问他，你是个医生，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正在等到那些器官捐献人的绝望吗，我爸说，当然知道，所以他也登记器官捐献了，并且死后会把遗体捐给学校。”

  肖砚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无奈的笑容，&1dquo;所以面对骨血挚爱的时候，人都不能冷静啊。”

  那你呢？你遭遇了那等痛失挚爱的事情之后，你为什么从葬礼到现在还能那么冷静？

  他咬咬牙再要张口，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白术走到她面前，说，&1dquo;拔管，然后准备器官摘除。”

  她点点头。

  &1dquo;还有，这件事可能会由媒体宣传报道。”

  &1dquo;媒体？”

  他似是头疼的揉揉眉间，教育她，&1dquo;就是演，请你摆出一副观音菩萨普度众生的表情，而不是现在看到的冷冰冰的讨债脸。”

  器官移植，眼角膜捐给十五岁失明的患者，肾脏捐给两名尿毒症的患者，肝脏捐给肝硬化晚期的患者，而心脏捐给晚期充血性心力衰竭的患者。

  她不是第一次参与器官摘除手术，但是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震撼。

  宽敞的手术室因为很多人变得拥挤起来，这一次的默哀时间比以往她记忆中感觉的更长，更慢，更缓，更加哀伤。

  手术开始，全身肝素化，大动脉阻断，心脏摘除。

  &1dquo;对该患者进行经胸声心动图及心导管检查，未现心脏挫伤迹象。因此，我认为该名患者的心脏适合作为供体心脏。”

  一切都很顺利，却在取出心脏供体的时候，现在分叉下方肺动脉干的后壁有一处破裂，她不假思索道，&1dquo;将该段肺动脉干从心脏上切除。”

  &1dquo;左肺动脉瓣的尖端有个水平的裂缝。”

  第18章

  &1dquo;这怎么办？”心脏供体组的主刀医生停下了手问她，&1dquo;这样的心脏还能做供体吗？”

  脑死亡后一系列的病理生理变化会对心肌造成损害，从而影响供体的质量以及移植术后患者的生存率，而现在供体心脏又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损伤。

  她是全权评估这颗心脏的状况能否作为供体的负责人，她的决定，决定了移植受体病人的生存率。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打量着她。

  肖砚没想到这场战役如此艰险，她感到一阵兴奋来袭的眩晕和激动。

  &1dquo;修复。”

  同组医生怀疑的看了一眼肖砚，&1dquo;修复？”

  &1dquo;恩，没错，我曾经经历过的心脏移植手术里，也有过类似这样的情况，事实证明，受伤的心脏未必不适合做供体。”

  墙上的钟在一分一秒的走着，而手术台上的倒计时钟也在一分一秒的消失。

  她的手，终于能够感受到直接的温度，血液、心脏的温度，那颗搏动的心跳跟自己的心率是那么的一致，一瞬间她都恍惚以为自己在捧着自己的心脏。

  这是捐献者生命中截下来的一小段光，暗起来的是他的生命，亮起来的是他生命的延续。

  蓝白相间的盒子，她双手托着双臂夹紧这样走出手术室。

  肖砚看见白术站在走廊上，他抿着薄唇绷紧着淡漠脸，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百般无奈般轻声询问，&1dquo;坐过直升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