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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去世前说过，是因为有期待人才会变得不幸。

  内心像拉灭了灯的长廊。夕夜怅然若失地望着面前没喝完的两杯冰饮，身体的某部分神经向大脑出警觉信号，几秒后才感受到停留在右脚踝外侧的毛茸茸触觉，又愣过一秒，才从座位上弹跳而起：&1dquo;啊啊啊啊啊老鼠&he11ip;&he11ip;有老鼠&he11ip;&he11ip;有&he11ip;&he11ip;兔、兔子？”

  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再次定焦，兔子君也正一脸无辜地用红眼睛瞪着自己。

  什么qíng况？

  &1dquo;看来你不冰山嘛。”懒懒的男声从邻桌传来。

  视线抬高一点，桌上摆着书、饮料、itouch、上网本、小笼子？几片被咬过的青菜叶？

  再抬高一点，囫囵掠过面颊眼眸，最终定格于深棕际。

  某些似曾相识的细节受记忆委派而来，点燃致人心悸晕眩的引线。二十岁，十九岁，十八岁，十七岁，十六岁，任凭时光在面前逆向汹涌流淌，重又忆起那个曾让自己失去重心步履踉跄的人，以及与他的身影一同暗地生长的欣喜与沮丧&he11ip;&he11ip;

  所有的少女qíng怀、少年心气，以压倒xing的姿态与毁灭xing的气势，卷土重来。

  此时方才知晓，希冀的终点所归何方。

  失落的恋慕所归何方。

  固守成习的徒然期待所归何方。

  [三]

  其实并不十分相像，只是整体都有那种年轻男生独具的健康又英俊的气息，其中又都掺杂着几分略年龄的敏锐和沉着。

  一贯不知该如何与初识者自然相处的夕夜，却因为这么点熟悉感几乎立刻就和邻座的男生坐到一起，毫无障碍地沟通起来。

  女生抽抽鼻子：&1dquo;再确认一遍，远亲中也没有姓贺的吗？”

  &1dquo;没有。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姓贺。问这么奇怪的问题gan吗？”

  &1dquo;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初恋男友。”

  &1dquo;可以自动理解为：我是你最爱的类型么？”

  长吁一口气：&1dquo;不要拿刚失恋的人打。”

  &1dquo;没打。”男生微微蹙眉，有点可爱的委屈神qíng从脸上一闪而过，语气却依然冷冰冰，给人宛如齿轮错位的不协调感，&1dquo;我很认真。嗯&he11ip;&he11ip;为了表示诚意我也确认一下，你初恋男友不姓程吧？”

  &1dquo;姓贺啊，要不然刚才问那么多遍gan吗？谁姓程？”

  &1dquo;我爸。”

  女生不解地眨眨眼睛。

  男生继续解释道：&1dquo;我是私生子，跟我妈姓。”

  思维有点短路。真的假的？怎么会有人以这么随意的语气把这么重要的身世告诉第一次见面的人？反应了长长的几秒才领悟对方的重点，内心有点无力：&1dquo;我怎么可能对你爸那种年纪的老人家感兴？”

  &1dquo;很难说哦，你这种怪人。”

  &1dquo;哪里怪了？”

  &1dquo;男人用花言巧语脚踩两条船的手段一下就被你识破，分手后也不像一般女生怨天尤人哭哭啼啼，然而，就是这样睿智而坚qiang的女xing，”往嘴里填了口蛋糕，卖了个不大不小的关子，吃完才继续说下去，&1dquo;竟然被可爱的小白兔吓得花容失色、泪流满面。”

  &1dquo;我以为是老鼠。”

  &1dquo;竟然被可爱的小白鼠吓得花容失色泪流满面。”男生改口道。认真严肃的神qíng让人实在无法判断真假虚实。

  回想起刚才一瞬间的失态，夕夜有点恼羞成怒：&1dquo;你才是怪人吧。没见过男生带着小白兔来咖啡馆喂青菜。话说回来，门口明明写着&1squo;禁止携带宠物入内’。”

  &1dquo;这不是宠物，是约会对象。”

  夕夜不禁打了个寒颤：&1dquo;快说这是冷笑话，不然我三秒钟之内就会逃走。”

  &1dquo;不是冷笑话。”男生故意等了三秒才解释，&1dquo;大概因为我是个碍眼的灯泡，我死党的女友一直给我介绍各种各样的女人，想把我从她男友身边打走，但是每次带来的女人都被我气跑，今天她绝望了，没带人，带来了她们寝室养的兔子。前因后果就是这样。”

  &1dquo;听起来挺可怜，不过仔细一想，谁让你那么挑剔。”

  &1dquo;我喜欢有点骨气的女人，不喜欢过分主动的脑残系。”

  都是嘴上说说冠冕堂皇的话，根本没有人会以此准则左右喜好。

  读高中时，喜欢的男生喜欢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有点绕的关系。

  乍看之下，那个女孩无论哪方面都不如自己，但细究起来，担任班长的她因积极主动、活泼可爱的&1dquo;好个xing”而广受好评——只有熟悉她如夕夜者才能看透那全是伪装。就这方面而言，夕夜觉得自己踩着风火轮都追不上。

  该机灵的时候机灵，该懵懂的时候懵懂，该耍白痴的时候耍白痴，该装可爱的时候装可爱，伪装到收放自如的境界，相貌天资再平庸也能成大众qíng人。

  夕夜不是不懂这道理，只是许多年来，依然学不会。

  在这喧嚣浮躁时代，有骨气，只不过多一重束缚而已。

  男生的这句话，是她当天最后的清晰记忆。

  [四]

  在陌生环境中醒来，时空都令人感到别扭，夕夜撑着netg沿坐直，环顾四周，是酒店房间。虽然意外但没有体会到受惊后的虚热，也没有紧张感。俯身只见netg边自己的凉鞋被摆放得很整齐，但由于懒得处理鞋带，索xing就赤脚踩着地毯往外走去。

  套间的会客厅沙上斜靠着昨天在咖啡馆遇见的男生，左手松松地枕在后脑下，从夕夜的角度其实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但听得见熟睡的绵长呼吸。

  这种状况让女生有点左右为难。搞不懂究竟生了什么使事态变成眼下这样，又不能叫醒唯一的知qíng者问个明白；就常理而言不该不清不楚地继续留在这里，又不能不知会对方什么都不解释就一走了之。

  正犹豫着，一小团白色的东西从视界中横蹿过去，夕夜不由自主出一声轻微的&1dquo;欸”。须臾便看清，又是那只兔子。但正是这声&1dquo;欸”，成功导致男生窸窸窣窣坐起来看见了她。

  女生努力让表qíng和声音显得自然：&1dquo;睡得真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