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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他，太畜生了，应该被吊起来痛打一顿才是。

  可即便是废话，梦境的气氛依旧温暖得让人留恋。只可惜，梦一醒，便什么都没了。

  林清羽开始6续收16晚丞的遗物，挑选一些作为陪葬品，

  东西太多，他先让花露筛选了一遍，挑出近一年里6晚丞用过的东西，其他太过久远的可随意处置。

  穿过的衣裳，戴过的玉冠，用过的碗筷，玩过的投壶，看过的书，玩过的……鸟。

  前半年，6晚丞身体不算太差，收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养过画眉和八哥。后来，他的身体逐渐变差，画眉八哥也跟着病死了。6晚丞亲自给两只鸟办了后事，哼着一欢快的曲子送它们上路，说那曲子叫什么黑人抬棺，还问他想不想学，他可以教他，等他死了就让凶肆的人用唢呐吹这曲子，抬着棺送他走。

  那时的自己根本懒得理6晚丞，任由他在耳边说些离谱之事，一个正眼都不想给。还好，他记忆过人，即便当时没有在意，如今也能回想起不少细节。

  6晚丞喜欢不用怎么动弹就能寻到乐子的事情。一日，他心血来潮，说想知道大瑜百姓是怎么给羊脱毛的，便让管事从庄子上牵了一头羊来，当着他的面把人家羊的毛全剪了。

  “我要是那只羊，肯定害羞死了。”6晚丞躺在这把躺椅，如是说。

  这把躺椅也是6晚丞的心头好。他喜欢躺在上面晒太阳，摇摇晃晃，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

  林清羽学着6晚丞那样，在躺椅上躺下，拿起手旁的话本翻阅。

  这本话本他印象很深，一本民间探案集。6晚丞在第三页圈出了凶手的名字，导致无法看下去。他写了一个“滚”字送给6晚丞，之后便再没翻阅过这本书。他没想到，6晚丞竟在书中回复了他。

  “此人是凶手。”

  “滚。”

  “最后居然是林大夫中招！对不住了，给您磕个头。”

  林清羽看着某人潦草的字迹，嘴角浅浅弯起。

  6晚丞总是这样，先把人惹得无语，然后又迅诚恳道歉，让人气都生不起来。

  那时的6晚丞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成日吃吃喝喝，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城府深沉，殚精竭虑？

  胸口传来轻微的钝痛，林清羽合上话本，依旧流不出泪来。

  也许他失去的，本就是他不该拥有的。

  在书房里，林清羽找到了6晚丞一个月前的绝。他在信中言，生母温氏留下的嫁妆悉数留给遗孀林氏。其次，希望外祖向皇后进言，他既已身死，男妻冲喜一事理应到此为止，可放林氏归林府，从此嫁娶婚丧，各不相干。

  温氏出嫁时，温国公为其备下了十里红妆，二十年过去了，几乎没怎么动过，堪比整个林府的家产。

  除此之外，6晚丞去后，张世全也和林清羽算了一账。自从接手侯府庶务，张世全悄无声息地将侯府一大半田地，别庄，铺子的地契转到了林清羽名下。

  6晚丞在两人婚之夜时说过，等他死了，就让他带着他的遗产回林府逍遥快活。

  6晚丞没有骗他。

  只剩下一件事，是6晚丞在死前没拿定主意的。“少君，徐州私盐一事，小侯爷并不知情。依您看，现在该当如何？”

  林清羽本想用这件事让梁氏就范，顺便在利用完6念桃之后将其拉下马——6念桃来日若真的当上贵妃诞下皇子，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可惜，还没等到他动手，这对母女自己就先不行了。

  不过一年的光景，南安侯府死的死，疯的疯，病的病，已是危如累卵。现在只等南安侯撑不下去，轻则告老还乡，重则一病不起，哪还需要他动手。

  没劲透了。

  “先将自己摘干净，任他们继续闹，”林清羽道，“日后说不定用得着。”

  张世全恭敬道：“是。”

  “少爷，”欢瞳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太子来了，侯爷让您赶紧准备接驾。”

  皇上皇后均对6晚丞之死有所表示，萧琤身为储君自然不能怠慢此事。他能亲自到府上慰问，也算是给南安侯面子了。

  林清羽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知道了，我换身衣服便去。”

  南安侯由潘氏搀扶着在侯府大门相迎，林清羽和其他宗族子弟站在后头。南安侯本以为此次太子来府上吊唁会带着侧妃一起来，不料来的只有太子一人。

  萧琤和南安侯稍作寒暄，说的无非是节哀顺变之类的客套官话：“孤一早便想来府上送表弟一程，怎想朝政繁忙，到今日才得以脱身。”

  圣上年纪渐长，秋狝那场风寒过后龙体大不如前，为了朝纲稳定，不得不让太子辅国。萧琤又从南安侯手中接手了户部，可谓是如日中天，风头正劲。

  南安侯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侧妃娘娘近况。萧琤只轻描淡写道：“6氏身体抱恙，不便离宫。孤会代她替表弟上三炷香。”

  林清羽朝萧琤身后看去。储君离宫在外，除了车夫随从，竟只带了两个侍卫。以萧琤的多疑，断然不会对自己的安危如此疏忽，想必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藏了不少他的影卫。

  南安侯请萧琤入府。萧琤从林清羽面前路过时，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