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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思远虽然有点措手不及,可是,他并没有反抗,更没有要反击的意思。他很清楚,即使是有武功的好汉也打不出村去。相反,还会激起他们更大的愤怒,招致皮肉之苦。如果自己为杨树平披麻戴孝的送他安息,能换来村民的谅解,他倒也愿意。
进了大门,见杨树平的尸体放在一张床上,前面有一个瓦盆,烧着黄纸,点着香,两个汉子把他按在地上,吼道:“给树平弟弟磕头!”
彭思远跪在那里没有动,他缓缓地说:“两位兄弟,请放开手。我正是来给树平兄弟磕头的。你们这样摁着我,属于强迫,而且,我的腿脚不方便,根本没法行礼。”
摁着他的两个汉子担心他跑了,始终没有放开手:“这样磕就行,不用三拜九叩的。”
就在这时,郭新月来了,她一看就愤怒地大喊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说着,就撕扯两个汉子的手:“松手,你们太不讲理了,一切都是巧合,关人家彭秘书什么事?”
有个汉子看着屋里和院里的人大声问:“青涛呢,让他赶快来把他媳妇拽一边去!”
杨青涛去挖墓穴了,一时半会的回不来。等会儿来了车,拉着杨树平去火化,回来后直接抱着骨灰盒去墓地,埋完以后他才能回来。杨青涛把郭新月视为掌上明珠,万一要是磕着碰着的,他回来会跟他们拼命,所以,摁着彭思远的两个人,只能硬撑着,不敢说她什么,更不敢动她一根指头。
新月没能掰扯开他们的手,就掏出手机给杨青山打电话:“村长,你去干什么了,这里都打起来了!”
村长带着青涛等人上山去给侄子选墓地刚回村,接到电话加快步子赶了回来。进大门看到这一幕后,大喊一声:“快放手!”接着,从大门后头拿起一根木棍,就往其中一个汉子的身上打去。那汉子一看,放开彭思远,拔腿就跑。气的杨青山大骂:“兔崽子,你找死,回家再收拾你!”
原来是村长的儿子杨树利。他回家听说了杨树平的死因后,就为弟弟抱不平,说他死的太惨了。早晨的时候,都围在树平的尸体周围,好多人在议论:“树平没娶媳妇,还算不上成人呢,死的太冤了。”
“真应该让那个把凶手带进村的什么干部为树平披麻戴孝!”
“什么驻村干部,就是一个灾星!”……
杨树利叫上自己的同伴就去找彭思远,结果一出大门就碰到了他。于是,二话不说,就架着他的胳膊摁在了树平的灵床前。
杨青山过去,亲手把彭思远扶起来,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抱歉的话:“彭秘书,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看这是弄得什么事。你放心,我一定让那小子给你赔礼道歉!”
彭思远站稳当了,说:“村长,不怪他们。是我造成了树平的离世,大家恨我,我能理解。如果我为死者披麻戴孝,能化解大家的愤怒,我愿意这样做!”
“使不得,使不得。彭秘书,是树平这孩子命短,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去村委吧,这里没有你的事。”看了看站在彭思远身边的郭新月:“新月,带彭秘书去村委吧。”
新月拉着他的胳膊:“彭秘书,走啊。”
彭思远说:“等一下。”然后转身,“扑通”一声跪在灵床前,非常肃穆、庄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给村长:“麻烦你给树平的父母,一点心意,请他们收下。将来我会像树平一样孝敬他们。”说完,往大门外面走去。
村里人挤满了院子,看到这一幕后,都为之震动,不禁同情起彭思远的遭遇来:“人家能来咱们这破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害树平的人又不是他雇来的,干嘛跟人家过不去啊!”
“又是磕头又是掏钱的,蛮有胸怀,是个干大事的人。”
……
村委院子里一片狼藉,昨天那么多人在这里聚集,满了垃圾。彭思远找一把扫帚,慢慢地清扫着。那间本来是让他住的房间已经上了锁,村长说以后要重新刮了墙皮才能住人。新月点着了炉子在烧水。他一边扫地一边低头沉思,忽然,问郭新月:“新月,你们村里有没有做生意的?”
郭新月说:“有两家开超市的,主要是卖生活用品和农资产品。还有一家做豆腐和豆腐皮的,只供应本村,属于小打小闹……,还有一些赶集上店的,整天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做的是什么买卖。”
彭思远柱着扫帚问:“就没有别的了?”
郭新月挠着黑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听说在以前,有位外来的姑娘,也是南方人,在家里的时候是做缝纫的。因为有这个手艺,来到羊角村以后,跟她南方的父母借了些钱,买了几台旧缝纫机,开了一个缝纫学校。听说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名学员。这些年没人做衣服了,都在买现成的穿。所以,她招不到人,就黄了。”
彭思远附和道:“是啊,现在买衣服很便宜,扯布料做衣服的人很少了。”然后,又弯腰开始扫地。
郭新月烧开了水,用茶壶泡了茶水喊他:“彭秘书,休息会吧!”
彭思远真的是口渴了,就放下扫帚进了办公室。郭新月把茶杯涮洗干净,倒开茶水给他一杯,说:“其实,她有手艺,完全可以买点布料或者是针织布什么的,加工成成品出售的。现在很多布料都相当便宜,如果找到生产厂家,会给出厂价的。”
彭思远一听,有一种被触动的感觉。村里的小伙子都早早地辍学出去打工,姑娘们也都想方设法地嫁到外面去,留不住人的关键问题就是穷。如果人人在家里就能创业,谁还愿意走?
只要有了经济收入,心就会稳定下来,就会对明天充满了希望,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人的精气神上来了,整个村庄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见彭思远在沉思,新月问:“彭秘书,是不是青涛对你说什么了?”
他摇摇头:“自从昨天晚上休息后,到现在我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怎么说话?”
“那你昨天夜里是不是睡不着,在院子里闲逛了?”她接着又问。
他又摇摇头,说:“没有。昨晚你们夫妻俩让我喝醉了,呼呼地睡了一夜,天亮后才醒。”
郭新月这才放下心来,说明杨青涛没有赶他走,他也没有听到夜里她和青涛的说话声。于是说:“那你就老老实实在我家住着,不能再说要换地方的话,不然我会伤心的。”
他无奈地说:“其实,我是真的不想麻烦你们,这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郭新月说着,又端起茶壶给他的杯子里续了些水。
彭思远说:“我想去山上走走,转转。听村长说南山上种植的是大樱桃,几乎家家几户户都有,不知道今年长势怎么样?村长这两天因为树平的事很伤心,抽不出时间带我去。就这么坐着喝茶,还真是坐不下去。”
新月说:“我带你去啊!青涛家在南山上也是有樱桃园的,每到熟了的时候,我都去帮着采摘那。那里我熟,不用等村长。你要是不怕吃苦,吃了午饭我带你去!”
彭思远兴奋起来,说:“你都不怕累,我还怕吗?一言为定,我们下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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