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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妃猛然回神,她眼中的皇帝一向疏淡而有礼,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如此的帝王天威。她恍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浑身颤抖起来:“皇上……恕罪!”
“恕罪?”段云嶂盯着金凤脸上红通通的一片,语气更是冰冷。
段云重此刻也惊惶不已,连忙过来跪倒在地:“请皇兄看在母妃一时糊涂的份上,饶恕母妃一次吧!”
段云嶂哼了一声:“你自己的账还没算清呢!就要替你母妃求情?”
段云重登时无言。
“这个……”金凤摸着脸,“其实没有这么严重……”虽然很疼,可是再疼也不过是一巴掌么。徐太妃毕竟是长辈,肯赔个不是也就没什么了。
“严重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段云嶂瞪她一眼。
金凤摸摸鼻子,垂下头去。
“徐太妃,”段云嶂慢慢道,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打伤皇后的事,朕可以稍后再同你算。至于云重的这桩婚事,你闹了这么久,也闹够了,再闹下去,皇室脸面何存?”他斜睨段云重的头顶,唇角带着一丝冷笑,“他既要做痴情汉,谁又能拦得住?皇室法度难道是一纸空文么?”
徐太妃面上明显惨白下去。
皇室法度的意思,即是皇室子弟不得与身份低贱之人通婚。倘若段云重决意要娶一个宫女,那么等待他的后果将会十分残酷,轻则贬为平民,重则以抗旨论,抄家砍头,端看段云嶂的意思。
徐太妃呆了片刻,终于大哭起来,往日锐气再也不见,只扯着段云嶂的袍缘哭道:“皇上,您与云重从小一起长大,兄弟情深,您不可下此狠手啊!”
段云嶂觑着徐太妃,良久,叹了一口气:“朕与云重虽为兄弟,可皇室法度如此,朕也无可奈何。云重,朕给你三日时间,倘若三日后你仍执迷不悟,休怪朕不顾兄弟情面。”
言罢,段云嶂向太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拖着金凤毫不恋栈地离去。
金凤被他抓得死紧,步子有些蹒跚,回头去看徐太妃,只见一个面如死灰,一个直着孤单的脊梁,萧瑟冷清。
她再回头,看着牵着自己的这位帝王。
忽然心中微凉。
嫁人就嫁闾王爷
从熙罗殿里出来,段云嶂抚着金凤的脸,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譬如徐太妃一个女流,下手怎么这样重,譬如你是傻子么,人家打你也不会躲,譬如你的脸已经圆成这样了,挨了一巴掌岂不更肿。
金凤在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傻子,躲得过去的话,我又怎会不躲。
不过段云嶂这样婆婆妈妈的样子,让她心里又多了几分暖意,方才那一瞬间的凉意迅烟消云散。
停了停,她便问段云嶂,是不是真要以皇室法度处置段云重。
段云嶂神色冷下三分,道,这要看他的选择了。
金凤见他明显不欲多谈此事,只得讪讪住口。回到香罗殿,金凤倒也没有掉以轻心,先做了一番布置,果然徐太妃和太后都三番两次过来要人,有巧立名目的,也有强行绑人的,金凤早有准备,找了禁军统领调了几个侍卫来看守,将个香罗殿护卫得严丝合缝,死活保住了风月。
到了第二日,徐太妃和太后似乎是放弃了灭口的打算,遣人来请金凤。金凤研究了一下香罗殿里的布置,觉得她不在也不会有什么闪失,便大大方方地去了熙罗殿。
果然,徐太妃和太后已经不打算再将小风月彻底消灭在这人世间了。大概一则这毕竟是一条小生命,二则皇后娘娘严防死守,两宫娘娘也无可奈何。于是徐太妃和太后便想了一个折衷的法子。
“皇后,既是你宫里的人,你就亲自去劝一劝她吧?”
“劝她什么?”金凤茫然。
“劝她想开一些,不要恃宠而骄。须知她的身份能够做个王爷侧室,已经是天给的福分了。”
“……”金凤默然,“太后……觉得臣妾能劝得动?”
“哀家相信你。”太后鼓励而诚恳地看着她。
“……”金凤于是认命。
然而她心里觉得,段云重究竟肯不肯娶两个,实在不是她能劝得动的,更不是风月说了算的。
回了香罗殿,金凤便唤来风月。
风月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些恍惚,人也变得如惊弓之鸟一般。她是险些命丧徐太妃手中的人,如今虽然许多年过去了,那心中的恐惧和疮疤却并未平复。
“风月……”金凤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起了个话头。
风月却已经哭得泪人一般。
“娘娘,您什么都不必说了。风月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您怎么处置风月,也是不为过的。”
金凤被噎了一下。而后,她慢吞吞地道:“在你心中,娘娘是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娘娘……”
“你以为我要把你交出去?还是干脆在这香罗殿里就地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风月颤抖起来。
金凤有些生气:“你家娘娘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人?”
风月沉默了一会儿:“娘娘,您是世上最好的娘娘。”
“那是自然。”金凤当仁不让。
“可是,您也有您的难处。”
“这……的确也是。”
“娘娘就算要把风月杖毙在这里,风月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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