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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七突然一喊：&1dquo;诶，王少卿先别走！把这个带上！”说着一股脑从榻上爬起来将案台上的泥塑人头放在了王君平怀里，&1dquo;上次那具尸骨已经弄好了，骨架子晚点再送，先把这头拿给京兆府尹，让他确认身份。”

  王君平尴尬地看了看怀里这颗人头，&1dquo;好，某知道了。”而后又看向唐玄伊，&1dquo;大理，那卑职先告退了。”说着，便要走。

  &1dquo;慢着！”

  脚尚未抬，王君平又再度被打断，遂紧忙收脚回身，问道：&1dquo;大理有什么吩咐？”

  唐玄伊走到王君平面前，将人头缓缓翻转过来，以五官对他。

  &1dquo;这是京兆府送来的那具尸骨？”唐玄伊问道。

  &1dquo;是啊，不过我只知相貌，不知他姓甚名谁，还要京兆府去调查了。说起来还真是对不起这位郎君，按理该先造个一模一样的头骨出来再下手的，可时间不允，只能直接在郎君头上动土，等破了案，我得好好帮郎君收拾收拾。”饿极了的沈念七随手捏起一块托盘里的鸡肉，送入口中，一顿，&1dquo;怎么，有问题吗？”

  唐玄伊将泥塑人头端起，举平在视线之前。

  泥塑人头五官端正，看起来像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唐玄伊看了一会儿，便将人头又交给王君平，可尚未脱手，又突然拿回再度端详，神情愈变得凝重！

  回眸便问：&1dquo;王少卿，京兆府送骨架时附带送的那封信还在吗？”

  王君平愣了一愣，紧忙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1dquo;恰在身上。”

  唐玄伊接过，以极快度浏览一遍，长眸蓦地一抬。

  &1dquo;王少卿，把所有差出的人调回！派人通知京兆府，将有关这具尸骨全部卷宗送到大理寺！然后召集人手，下午与我一同前往尸骨被现的地方。”

  王君平又愣了，便是连正吃鸡腿的沈念七也停了口。

  &1dquo;大理，您要接手京兆府的案子？您不找失踪旅商了？”王君平问道。

  唐玄伊将泥塑人头举起，直视着，浅勾了一丝唇，&1dquo;找到了。”

  王君平思忖片刻，马上将商旅画像在泥塑人头旁摊开。

  一比之下，蓦然震惊！

  &1dquo;他、他就是&he11ip;&he11ip;程牧？！”

  第4章旅店

  未时刚过，大理寺一众便已来到了胜业坊内现尸骨的旅店。京兆府的衙役早已将旅店重重围住，渗透着一股清冷与森凉，没有半点人气。

  唐玄伊走了一半，倏而站定，冷眸一回，望向紧随着他的沈念七。

  &1dquo;不是让沈博士回府休息？”

  沈念七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1dquo;我的骨，我的人，我的案，大理都来了，念七哪里睡得着！而且&he11ip;&he11ip;”沈念七故作郑重，&1dquo;都说唐大理断现场天下第一，之前一直没逮着合伙查案的机会，如今有了，自是不会放过！有唐大理言传身教，念七将来必是会更好辅佐大理查办案子！”

  唐玄伊右眉稍挑，知道沈念七要想做什么说多少都会被她找了理由，便也不再多话，浅笑着摇了下头，便径自前行。

  沈念七笑以指尖卷了卷长，紧着跟上了唐玄伊。

  旅店附庸在驿站旁侧，约莫仅有两亩大小，十间客房，一间正堂，一座马厩，一间酒窖，一间通报客人的阍室，还有座小后院儿。整个旅店四处结着蜘蛛网，看起来没有半点活人生活的痕迹，死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唐玄伊先去了小后院儿，此处是尸骨被现的地方。

  尸骨停留位置已被京兆府的人用绳索围了起来，位置紧贴外墙边儿上。地上墙上仍可以看见落在地上的一片干涸的血迹，已经了黑，成群结队的蚂蚁在上面啃食着程牧拥有过的最后的血肉。

  尸骨的形状扭曲且怪异，几乎仍能辨识出程牧在被吃下时的状态。连肉带皮接连撕下的画面，仍可鲜活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来。

  唐玄伊来到墙边，凝眸看了一会儿。

  院墙很矮，可上牙儿却没有脚印，齐齐的一片，宛如被什么压过。

  唐玄伊又看向墙根，地上零零散散落着一层土渣，唐玄伊用手蹭了一点，捻了捻，又捏了一点墙上的灰，同样捻了捻。眉心轻动。

  沈念七看出些端倪，但对她来说，更关注的也许是尸骨最后所处的位置。遂蹲在血迹前，研究了一下那蚁群的动向，顺便还掏出个册子，认真地记录了一下，然后饶有兴地说：&1dquo;唐卿，我能不能带一些蚂蚁回唐府养着？”

  &1dquo;不能。”唐玄伊一转脚又起了身。

  念七撇了下嘴，只得放弃自己的主张，继续跟着唐玄伊勘察现场。

  唐玄伊一边走，一边沿路非常仔细地查看，忽又停在了离墙边最近的深木柱子的旁边。唐玄伊半蹲了身，指尖捻起地上一些连皮的木屑，木屑旁带了些红色的土灰。

  他眉心微拢，起身又左右看看，沉默半晌，然后直奔马厩。

  马厩里面并没有马，但旅店的那三只大犬却被拴在里面。

  王君平恰好在马厩守着，见了唐玄伊，先揖了礼，而后侧身说道：&1dquo;大理，这就是将人吃了的三头恶犬，现在已经拴起来了，只要别靠近便好。”

  三犬此刻正趴在地上老老实实地睡着，呼噜声阵阵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