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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他小声嘟囔，立刻把镜头转过去。期望燕明刚才压根对他自己这面的风景没什么兴。

  但镜头那边传来的笑声还是打破了他的期望。

  燕明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指，问他：“他们在干什么？”

  镜头里的小朋友们还在兴奋的跑来跑去摔炮玩。定秋看了看他们余量不多的烟花，这个时候又想再给他们塞一把，让他们在这里一直玩着去。

  “消磨他们的精力，免得晚上闹觉。”

  “哥哥——这个仙女点不着了哥哥——”还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手里拎着三五枝仙女棒冲定秋挥。

  定秋立刻站起来跑下去：“谁把这个给你了？打火机没收！都把打火机交出来。”

  燕明一边喝着他的冰水，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晃动的令人头晕的画面。

  定秋把手机放在一边，靠着石头，自己帮那些要哭不哭的小朋友们点仙女棒。

  燕明终于看见他的全身——他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长裤，上身是一件厚实的白色短款羽绒服，从袖口里伸出来的细长白皙的手指已经被风吹的泛红。

  似乎是有段日子没剪头了，头看着比以前长一点，顺从的盖着冻的红彤彤的耳朵尖儿。

  小朋友们围在他身边，他低下身子，自己点燃仙女棒之后一根一根分个他们。拿到仙女棒的小孩都在跳，也还是围着他在跳，看起来高兴的不得了。

  燕明这才清楚的意识到，原来真的过年了。他的嘴角渐渐收起来。

  燕家自从他上大学以后就不怎么注重年节仪式了。燕爸燕妈分居好多年，早就移民到其他国家，回国的时间少之又少，家里面的长辈们也和他们一家不亲近，过年也都不再互相惦记。

  算算时差，今天也应该是除夕了，他还没有收到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

  燕明漆黑的眼睛顶着屏幕那边的定秋，定秋自己拿着最后一根，举得很高，仙女棒在他手里劈哩叭啦的闪，他的脸也被照的更加清晰。

  燕明的心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充涨，他的手指轻轻由下向上，抚摸过定秋的下巴，通红的嘴唇，霞色的脸颊，黢黑纯真的眼珠，挺翘的睫毛，然后往旁边一滑，停在他的耳朵上。似乎是想帮他捂热一些。

  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完了，定秋组织小朋友们慢慢从白石头那边离开上大路去，自己才想起来取手机。

  “燕哥——你刚才看到烟花了吗？”他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了，很好看。”燕明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有点哑。

  “你现在在哪里呀，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定秋一边赶着小朋友，一边拿着手机继续和燕明闲聊。

  “家里没人，所以出来和朋友在国外度假。”

  海滩上日光大晒，身着比基尼的美女们扎着各式各样的彩带型走来走去。昨晚海滩边刚举办完音乐节，这会儿人已经算少的，沙子上还留着一些狂欢过后的彩色装饰品。

  这里是一个平滩，近处都是拿着冲浪板的年轻人，一层叠着一层，直到一两百米外浪大的地方，就是骑水上摩托的场子。

  燕明这话说的平平淡淡，但定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出来一点落寞，心不由得被揪疼起来。他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燕明也没有急着接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手机那边的路面由磕磕绊绊到平平整整。

  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定秋的想法被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拽回来，是英语，在很远的地方喊什么，似乎是在问“怎么还没有结束。”

  他思绪回拢，看到镜头正对着的海滩走过来一个高个子黑肤色的男人，头也是黑色的，但长相明显是外国人，尤其那对眼睛，阳光底下还是浅绿色，进到太阳伞的阴影下就变成了漂亮的墨绿色。

  这个外国人一点不避讳，凑到镜头面前打了一个招呼。

  “周受恩，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不过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是哪国人啊？”

  燕明意味深长看了看那个凑过来的听不懂中文的脸，谨慎回答说：“他奶奶和爸爸是印度人，爷爷是英国人，妈妈是巴西人，所以可能勉强算是一个印度人。”

  周受恩听得懂“印度”两个字，凑过来点点头。他自作主张把手机镜头翻转回来，屏幕里立刻出现他和燕明的脸，开始挨得很近，燕明嫌烦，把他推到一边去。

  这种亲昵的姿态很难不让人想多。

  定秋于是也礼貌的把镜头翻过来，两个人照面打了个招呼。周受恩夸张的说了句“帅哥”，定秋依旧一副小模样都没给他。

  周受恩把镜头对准正在热身准备下海的燕明，悄悄问：“你，他，男朋友？”

  定秋还没来的及表示什么，燕明手臂一伸，拿过手机来，切换英语把周受恩说了一顿。定秋英语很好，几乎都能听懂，翻译一下就是一句话，关你屁事。

  燕明把周受恩骂蔫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过来和定秋道别：“这会儿有点风了，我去冲浪，晚上如果有时间，我们再聊好吗？”

  “好。”定秋等他挂了语音，轻轻把手机放在嘴边贴了一下。放下手机就看到小孩子们都遮遮掩掩笑，随即一哄而散，边跑边喊：“哇——腻死了，亲亲啦——”

  定秋羞耻万分，长腿一迈给他们一个两个全追回来，解释说不是亲，是手机热暖和所以贴一下。最终还是用封口费捂住了这帮小孩子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