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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肆开怀的笑着,方易心中越迷茫,他刚刚才得知刘秀可能并没有死,接着便又听到李肆说他灭了绿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他有没有改变历史,如果改变了,那刘仲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问你个问题!”
方易忽然看着李肆,脸色沉静。
李肆见他如此表情,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便淡了下来,悻悻的问:“你怎么了?又什么问题你问便是了!”
方易便道:“你当初说杀光了刘氏宗族中所有叫刘秀的人,为何会放过你那国师刘秀?”
李肆听他是说这事,便又哈哈一笑,道:“我当是何事,原来你是问这个啊!”他说着摇了摇头,又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老家伙原本叫做刘歆,和我差不多时间入仕,那几年他不知了什么疯,把自己名字给改了成了刘秀,还到处造谣,说什么在书里找到的预言,说刘秀是未来天子,可笑的是,好多人还真信了他!呵呵!”
李肆说到这里,所幸坐了下来,然后招呼着方易也坐了下来。接着他才又继续道:“不过后来我当了皇帝,他也帮了我不少,我这人你也知道,重感情!这老家伙和我关系不错,我也了解他,没什么胆量真敢造反,他这个刘秀,也是假名字而已,当不得真!更何况我那时刚刚登基,好多人都盯着,要是我杀了他,别人一定会有想法,于是我便给了他一个国师的虚衔,也没让他参与政事,让他自己在家养老,安安稳稳度过余生便是了!”
方易此时想了想,问:“你难道不怕他弄假成真,成为历史上那个刘秀,就像……就像你一样?”
李肆听罢便大笑起来,指着方易道:“你呀你呀!哪儿这么多心思!这刘秀是谁,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么?就他那把岁数,他怎么弄假成真?他先前倒是造了些谣,说明他也有些野心,不过他这样做,根本毫无用处,图增笑料罢了!我又何必当真呢?”
方易听完,眉头皱得却更紧了,反复思索了片刻,便道:“我觉得这事并不是毫无用处,如果谣言被人相信,就会造成事实,到时候一定会被人利用,会有人冒充刘秀也未尝可知啊?”
李肆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随即便也皱眉想了想,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其实这种事以前也有过,那时有个人冒充汉成帝早夭之子刘子舆,居然想要我把皇位还给他,我当然是直接把他抓来杀了头!不过如你所言,当时也的确有人认为那人说得是真话,还闹得是沸沸扬扬,这事情隔了好久才慢慢淡了下去,如今想来……嗯!的确是不可不防啊!”
李肆皱眉思索起来,而方易此时则已经开始在考虑刘仲的事,如果刘縯告诉他的都是事实,那不管这关于刘秀是天子的事,是不是那个国师放出去的谣言,都已经被人所熟知,一旦刘仲亮明自己“刘秀”的身份,那么一定会有人相信他,到时候这个从历史上消失的“刘秀”不就死而复活了么?
“这事儿难办啊!”
就在方易正想着刘秀会“重现”的时候,李肆突然又摇了摇头,接着又叹道:“常言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何况是在这个时代,我也不能学那满清鞑子,兴‘文字狱’!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被士人仇恨,受后世唾骂!”
方易听到他这话,便回道:“的确是不容易,但禁止谣言也非常必要,比如我们那会儿,封得挺严,不是也挺好么?”
李肆听了,却摇头道:“那是世道坏了,人心不古!和如今这个年代还是大有不同!”
方易一听,便反驳道:“我不同意,我们哪儿会思想自由独立,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这个时代的情况会比我们那时候要好?”
李肆听罢,却笑着摇头,道:“你才来不久,还不了解,这个时代看上去好像比我们要落后许多,但很多事,却比我们那时候要好上许多!”
方易听他这么说,显然无法接受,便道:“你觉得这个古代能比我们那时候好?这怎么可能?”
李肆却转头看着他,说道:“有时候,社会不一定是在进步,进步的最多只是人对自然,对世界的认知!在其他方面,呵呵!谈不上!”
“这古代那么多奴隶,他们完全没有自由,他们做最辛苦的工作,吃最粗的粮食,被人侮辱甚至宰杀如猪狗一般,如何能好过我们那时?”
方易被李肆的话弄得有些无名火起,当即语气激烈的反驳起来。
然而李肆面对方易如此放肆,却并没有生气,反倒脸色平静的看着他,淡淡道:“你说的这些,在我们那儿就没有了么?呵呵!想想那些打工仔,他们被老板欺压剥削,被房贷压得没了脾气!是,他们不是某个人的奴隶,但他们都成为了金钱的奴隶!在有钱有势的权贵眼中,他们一样如猪狗,甚至猪狗不如!”
方易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驳的词语。而此时李肆却继续道:“所以我就怀念建国初那些年,那时候的人有信仰,有牺牲和奉献精神,想干什么事拼了命的干!不像我们那时,人人高谈阔论民主,谈自由思想,似乎忘了人类是群体生物,一个群体的强大,才能使得群体内的个体受益,如果单论个人,那会变成什么?变成自私,那是只顾个人利益的最高境界!”
说到这里,李肆音调逐渐升高,继续道:“那些人谈信仰,是最可笑的事,他们以为那些宗教信仰有多么高尚么?父辈们的信仰难道不高尚么?如果说都是空中楼阁,是不切实际的梦想,那至少曾经有整整一代人信仰这个梦想,并且因此建立了一个国家。那难道不是高尚的梦么?而那些宗教呢?去尼玛的上帝吧!”
李肆骂了起来,又继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要按那些人的想法,那就只能是无休止的分裂独立,最后小到一家一户和隔壁邻居都要主权分割,至于法律!哼!如果不喜欢,就自己设定自己的法律,最后变成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律,所以说法律永远不会令人满意!因为什么?因为人都欲望的动物,只要人望还在,争夺永远存在,并且会变得越来越残忍!”
说道到这里,李肆听了下来,呼了口气,淡淡道:“说得有些多了!”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方易,见他也正盯着自己,便扯了个笑脸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时代不一定是在进步!我们的那些方法并不先进,只是适合那个时代的方式而已,而如今这个时代,想要解决问题,必须有适合的方法!”
方易此时也点了点头,说道:“或许你说得对!不过……我很奇怪!”
李肆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随意的问道:“你奇怪什么?”
方易便看着李肆,问道:“你既然明白这么多,这么透彻,那为什么你的那些改革却并没有受到效果?”
“是啊!为什么呢?”
李肆说着,将茶水放回了桌上,然后才缓缓抬眼,盯着方易,忽然道:“因为无论在何时,蠢人总是占大多数啊老弟!呵呵……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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