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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你母亲今天下午来了一趟学校，找我谈了一下你的成绩问题，”班主任不出所料地看到眼前的孩子突然惊诧地抬头望过来，正想先安抚一下，没想到他的头又低下去了。

  “……”

  整理了被打断的思路，班主任继续和蔼地说：“我们学校虽然是省级重点，升学率一向不错，但是你目前的年级排名并不乐观。听你母亲说，你在校外也参加了补习班，一直在努力地追赶成绩，但是成效……”

  话说到这里，班主任现何远的头越来越低，整个人看上去都快蜷缩成一团了，不禁有些不忍心，于是暂停了谈话，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其实她说的都是事实，何远自己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就算再不想听再不情愿承认，他也无力对现实做出任何的改变。

  班主任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拍了拍何远的肩膀：“你母亲今天来，是问现在这个时候能不能转到文科去。我相信她事先应该有跟你商量过。所以老师喊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何远手指用力地扣着凳子的边缘，抿着嘴不说话。

  何止是谈过，关于转文科的问题，从这个学期开始他们家已经吵翻了天。

  但是他不想转。

  班主任看他的态度就大致猜到了几分。

  “老师把你这两年的成绩都过了一遍，说实话，你的理科成绩确实不那么理想，反而是高一时候的文科成绩略好一些。往届也有很多类似你这种情况的学生，从老师的经验来看，转到文科是可行的，有提升的空间。”

  “老师。卷子整理好了。”安亦稞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何远突然想起来，进门的时候好像视线扫到安亦稞在一张摞满了试卷和题册的桌子前面忙碌着。

  他抬起头向安亦稞投去求助的目光，不过安亦稞的视线直地投向班主任，并没有理会他。

  班主任抬头看了看时间，大课间马上就要结束了，于是放两个学生先回去自习。

  何远一路蔫头耷脑地往回走，安亦稞就在旁边，半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在班门口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第七十章肯德基之约（一）

  “抱歉来晚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脑海中的人出现在面前，打断了何远回忆的思绪。

  安亦稞似乎是赶过来的，鬓角有未干的汗迹，胸膛略有些急促地起伏着，说话有那么点喘。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何远摆了摆手，“你先缓一缓，我去买点吃的。”说罢也不等安亦稞阻拦，就去点了些小食饮料。

  其实今天约见的目的，两个人差不多可以说是心照不宣，因此何远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在他的印象里，安亦稞但凡是觉得自己能帮上忙，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闭口不提，除非……是他也束手无策。

  “韩修泽很关心你，坚持要一起来，被我劝回去了。”安亦稞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嗯。我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们说。”

  “这么说，是已经有决定了？”

  何远张了张嘴，一个“不”字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安亦稞放下手中的可乐，温和地问。

  “要。”

  “转科。”安亦稞省去了所有的分析和铺垫，直白地吐出两个字。

  何远沉默。

  家长的良苦用心他当然懂得，转科确实是一个突破的机会。他每天学校、辅导班和家里三点一线地忙碌，累得像一头牛，却始终看不到希望。再这样下去，高考的成绩必然不会好看。

  但是努力了这么久，放弃并不容易。再说，转到文科又要重开始，谁知道来不来得及。还要和王立辉、韩修泽他们分开，不能再一起玩闹了。

  那么，可以想见，即将到来的高三，绝对是黑云压顶痛不欲生的。

  所以他不想转。

  安亦稞何尝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但是这个时候分析得再多，也只是把大家都明白的事情放在台面上翻来覆去地拉扯，只能越来越乱，远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干脆利落。

  何远静默了许久，可乐里的冰块都化光了，杯子外壁挂满了细密的水珠，缓缓凝聚下坠，在桌面上围着杯底铺开一滩，又蔓延在胳膊的皮肤上，凉丝丝的。

  他拿着纸巾擦了擦桌子，抬起头，终于还是向安亦稞抛出了犹豫许久的最后一个问题：“我还不想放弃，你能不能……帮帮我？”

  “像我帮韩修泽那样么？”安亦稞轻皱着眉头，问。

  “嗯。我知道。我和他不能比。”何远把最艰难的一句问了，反而放开了，说话也顺溜起来，“你为他付出那么多，那都是独一份儿的。我就是想，你能不能把给他准备的复习资料，借给我复印，我自己看自己学，实在不懂再问你，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的话，我一开始就把资料给你和王立辉了。”安亦稞语调温和，态度却坚决，“韩修泽的复习方式是完全针对他自身的，你们的情况差别很大，不能同化处理。”

  何远咬紧了牙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服气。

  第七十一章肯德基之约（二）

  这一年来，他过得暗无天日。虽说没有真的做到头悬梁锥刺股，精神上也差不多是一个境界了。眼看着韩修泽的名次从后赶来，还没并列多久就越了自己，何远的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又苦又涩，还有些嫉妒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