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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上素白的細麻布裹著五根手指,周顯肯定是沒怎麼學過給人包紮傷口,包成這樣,還怎麼動手?戚玉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解開被周顯撕得細窄的麻布條。布條邊緣被周顯扯得破破爛爛,戚玉霜忍不住動手整理了一下。
我整理這個幹什麼?
戚玉霜回過神來,覺得有些好笑,想把布條扔掉,心裡卻又像是被什麼勾了一下。
周顯給她包紮時,那專注的眼神和嚴肅的小表情在腦海里浮現了出來,讓戚玉霜的手又轉了個道,反把那布條疊好,揣進了懷裡。
畢竟是這孩子第一次伺候我,這證據可得好好留著。
「讓開!讓開!」耳畔突然傳來吵嚷之聲,一隊兵馬在街上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而來。
戚玉霜閃身讓到街邊,那馬蹄堪堪擦著她的衣角踩了過去,她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砰!」一位騎著驢的老伯直接被撞倒在地,整個人從驢背上摔了下來。周圍的街坊們頓時不忿起來,對這隊官兵指指點點:
「這麼急是幹什麼?都撞到人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
「老伯,您沒事吧?」戚玉霜搶步上前,將老伯攙扶了起來。她迅掃了一下,下了判斷,老伯這一下摔得不輕,左臂的骨頭在落地的時候撐了一下,似乎是摔斷了。
為的一名官兵跳下馬,揚著下巴冷笑道:「撞了你怎麼了?知不知道這是哪?」
有人憤怒地說道:「是哪也不是你們撞人的藉口啊!」
「藉口?」那群官兵哈哈大笑,領頭的人趾高氣揚地罵道,「抬起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的手一指前方的宅邸。
原本書寫著「戚府」二字的匾額歪歪斜斜地掛在檐下,結滿的蛛網與灰塵讓字跡顯得格外模糊。
府門正上方,雕金鏤彩懸掛著的匾額,上書四個大字:「元帥行轅」。
元帥,那指的就是汪合了。那官兵,原來是汪合的親兵。
戚玉霜眼神逐漸變深。汪府親兵見到周圍百姓的眼神,昂道:「知道這是誰的府邸嗎?是汪大將軍徵用的臨時府邸!」
「在京城,誰要是路過我們汪大將軍的府邸,必須文臣下轎,武將下馬!你一個小小的庶民,敢騎驢經過大將軍府門前,多虧是爺爺們心情好,要不直接把你抓進大牢,打你個不敬之罪!」
周圍的人一時間噤若寒蟬。
汪合如今是何等的權勢滔天,即使在北疆,大家也有所耳聞。他的親兵縱然再橫行鄉里,霸占原來的戚宅,也有聖上庇護,誰敢說一個「不」字?
領頭的親兵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今天真是晦氣,一出門就撞上個老不死的!」
他抬腳狠狠向老伯踹來。
戚玉霜雙目一凜,扶著老伯,足尖一踏地面,憑空里猛地向後退了半尺有餘。
親兵頭領力道極大的一腳撲了個空,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撲了半步,差點沒摔在地上。他怒不可遏,死死盯住戚玉霜:「是你搗鬼?」
戚玉霜動作輕柔地將老伯平放在地上,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是我。」
「你!」親兵頭領大怒,刷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劍,作勢就要對她劈來。
「在我面前玩劍……」戚玉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親兵頭領被她激怒,揮著劍左劈右砍,戚玉霜腳不離地,身體微動,就避過了所有攻擊。她輕笑一聲,左手猛然探出,雙指如閃電般夾住了他的劍刃。任憑對面如何使力,也掙扎不脫。
戚玉霜冷哼了一聲,手腕一震。
「咔嚓!」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劍刃竟直接在她手中斷為兩截!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撼了。親兵頭領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斷為兩截的佩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恐懼滿滿在他心中浮現而起——對面這個女子,她是什麼人!
「剛才是你騎馬撞倒了老伯?」戚玉霜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著。
對面,一隊的親兵不約而同地也一步一步,恐懼地向後倒退。
這個女子剛才單手斷刃的那一下,太過恐怖了!劍刃在她手中都如同豆腐一般,更何況他們呢?
戚玉霜淡淡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仗勢欺人,橫行鄉里。」
「否則,斷的就不是你的劍,而是你的脖子了。」
親兵頭領乾澀地動了動喉嚨,張了張嘴,竟然半個字也說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戚玉霜扶著老伯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把老伯平安送到家,戚玉霜走在街道上,心中念頭轉動。本以為回去取個東西應該不難,沒想到戚宅竟然被汪合改成了元帥行轅,不知他安的,究竟是什麼心?
她當年是曾當眾批評過汪合,莫非他耿耿於懷,一直記到了今日?
忽然,周圍響起了嘈雜之聲,巡城的兵馬像是得到了什麼號令,在街上大批地跑動起來。
戚玉霜暗暗點頭,想來應該是周顯回到了皇帝身邊。皇帝終於找到太子,這才撤走派出去四下搜尋的兵士。
戚玉霜抬起頭,看著屋檐上的天空。
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湧現出一點久違的鬆動。像是幼貓伸出細嫩的爪子,輕輕在她的心上不痛不癢地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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