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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过家族覆灭的痛苦，经历过如蝼蚁般偷生的绝望，她就像是一株顽强的兰花，经历过风雨的洗刷，更加明艳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这份美丽，是用失去血亲的痛苦来浇灌，用流放北关的绝望来孕育，用以身侍人的屈辱来滋养。

  此刻的肖瑾终于明白，她并非可怜的小白兔，而是狡猾的小狐狸，可是他却更加心疼她，甚至庆幸她并非真的那么弱小无依。

  她本该可以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每次操心的不过是今日穿什么衣裳、明日戴什么花。如今的聪慧、勇敢、决断，全都是逼不得已。

  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还好&he11ip;&he11ip;还好她够聪明，够勇敢，够决断，这才保护了自己，让他能够遇到她啊。哪怕她确实利用自己离开北关，那又怎么样呢？若非他心甘情愿，谁又使唤得动他呢？

  是啊，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啊。

  肖瑾心中万般心思转瞬即逝，最终凝为一句&1dquo;心甘情愿”。他看着她，她目光看似凉薄，然而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沧桑与疲倦，看着她脸上似嘲似悲的神情，肖瑾心中不由一痛。

  她这般年纪的花季少女，缘何会历经这些？最终的源头&he11ip;&he11ip;不还是他吗？！

  想到这里，肖瑾几乎喘不过气。

  &1dquo;我&he11ip;&he11ip;我不是有意隐瞒你。”肖瑾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1dquo;实在是&he11ip;&he11ip;情非得已。”

  皎月讽刺地一笑：&1dquo;呵，情非得已？”

  她此刻，冷若冰霜。肖瑾见她站在月光之下，仿佛是要羽化登仙而去，一股失去她的恐惧紧紧拽住了他的心，肖瑾忙不迭地抓住她的手，这样心里才安定一些：&1dquo;我&he11ip;&he11ip;我真的是不得已&he11ip;&he11ip;”

  皎月却讥讽一笑，冷冷甩脱：&1dquo;不得已？那您倒是说说，您是怎么个不得已法。”

  面对皎月咄咄逼人的质问，肖瑾顿时语塞。他该怎么解释？说出真相，毫无疑问，她会恨自己入骨。再次隐瞒？除非他能一辈子不露馅，否则&he11ip;&he11ip;等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知道自己又欺骗了她，以她性格之刚烈，恐怕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吧？

  思前想后，肖瑾一咬牙，二者择其一，还是决定坦白。

  &1dquo;我可以解释的&he11ip;&he11ip;但是你&he11ip;&he11ip;你可以答应我，不要生气吗？”肖瑾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那模样，不似一个叱咤风云的帝王，反倒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变得瞻前顾后。在遇到她之前，肖瑾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他是天下之主，就连登基都没遇到什么阻碍，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费心的呢？

  直到遇到了她。

  就好像是老天看不下去他如此顺风顺水，非要派个人让他知道人生之艰，于是她来了。

  他还接得心甘情愿。

  &1dquo;我&he11ip;&he11ip;我当初易容去北关，是因为形势所逼。”肖瑾斟酌着开口，&1dquo;我并未想过会在北关遇到你。”

  皎月淡淡勾唇，轻&1dquo;嗯”了一声。肖瑾心头却并没有放松，反倒更加紧张。

  就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平静，她越是淡然，他便越觉得之后的风暴越会可怕。可是，这些风雨，他是躲不了的。

  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1dquo;我姓肖。”肖瑾再次艰涩地开口，目光紧盯着皎月，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皎月皱着眉，似乎没想起来姓肖有什么问题。肖姓是国姓，但是寻常宗室也不少，京城里一棍子下去，可能打到三五个姓肖的。

  肖瑾知道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只好狠着心又加了一句：&1dquo;燕王肖珏&he11ip;&he11ip;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这便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

  世人皆知，先帝与太后只有二子，一为花名在外的燕王殿下，另一位便是当今圣上。

  当今天子，她姐姐的夫君，她本该叫一声姐夫的人，却判了柳家流放之罪。柳家覆灭，正是他的手。

  肖瑾说完这句后，便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皎月。皎月的目光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苍凉而悲戚。

  &1dquo;哈哈哈哈哈&he11ip;&he11ip;你是&he11ip;&he11ip;燕王的哥哥？”皎月笑着看着他，然而那笑容，却沁着绝望的冰凉，&1dquo;原来，你是当今圣上？难怪&he11ip;&he11ip;难怪&he11ip;&he11ip;”

  难怪你不肯告知身份，难怪你不以真面目示人。

  肖瑾这个时候，竟有些恨老天爷为何如此恩惠于她，送给她一双这样会说话的眼睛。

  那双曾经让他觉得汇集了天地灵气的水眸，此刻灰败一片，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痛彻心扉，也看到了她眼底的狠裂决然。

  如果他看不到、看不懂，该多好，他便可以装作不知道，继续自欺欺人地留在她身边，用余生来弥补她所受的伤害&he11ip;&he11ip;

  论地位，他是天下至尊，坐拥江山。而她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无依无靠。身为皇帝，想要留下一个女人，多么容易。

  可是，留得住她的人，留得住她的心吗？

  肖瑾又想起了那把匕，他敢肯定，若是他敢强行留下她，她便敢留一具尸体给他。

  皎月看着肖瑾面上隐藏不住的痛苦，在肖瑾看不到的地方，嘴角闪过一丝轻快的笑意。不枉费她辛辛苦苦演了那么多场戏，完美树立了如今外柔内刚的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