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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瑾伏在地上权衡一番,还是决定按照朱瑜所说,暂且在这酒馆等候消息。扭开瓷瓶扭身要拆开伤口涂药,这才有了冯水仙进来看到的那幕。
是夜,豪门宅园中一处宽敞书房,屏退仆从,小侯爷被爹爹召至屋内。老爷身材硕长,看那气质,年轻时也必是名文武双全美男子。只见他不慌不忙把手中书卷放下,端着上好茶碗稍稍抿了口,面对自己这个淳厚的长子,老爷表现的非常宽容。
“爹,为什么一定要把人推出去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出手”小侯爷眼中满是血丝,显见得知道的内情越多,心思越重的扭不过来。
“那你想如何真的按照名册上来”老爷反问,关了儿子几日,要他自己能够想明白。
小侯爷一顿,才想到,因为自己家族手握重兵,三皇子一派早就着手拉拢,哪怕父亲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却也给人家处心积虑编制的网子给套了进去。自己可以不管不顾的承认被蒙蔽,甘愿受罚,可是很多亲人或多或少做过这事,一旦这真相揭了出去,便是杀头的重罪。
见儿子并非不明事理,老爷欣慰的捋了捋短须,淳淳教诲着“你可知,这次到底牵连了多少官员又会有多少人家会因为此事支离破碎”
小侯爷摇摇头,声音干哑“儿,不知。”
“既然已经有人为此丢了性命,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无谓的事情都是那伙子人做的太过,这才捅了大娄子。知道为什么只提审几人,便压下消息再不做下去”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大儿子,孩子偏向于夫妻两人中和的容貌,执着的目光,让老爷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的性子。
“是,是牵连太广。”小侯爷艰难说着,道理怎么会不懂,可是当得知自己年幼时敬重的一位老师被生生推出来定罪,心中便不能安然接受了。
“是啊,就算是陛下,若是陛下得知事情已经败坏到这种程度,也会束手束脚不敢再查下去的。”见儿子答的老实,老爷接着说道。
“可是父亲,如若不查下去,就永远遮挡的住吗”小侯爷还不甘心,跪直了身子。
“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警醒的人自会管束手下,至少会补救一些。为官这些年,没有一个是傻的,那些圆滑的暗中不知准备了多少退路,至少几年内,都不会再有这种事情来。”想起朝中那些老泥鳅,哼哼,如今这种结果不也是互相制衡交换下的结果,谁愿意折损自己圈子里的要员。
“爹,您还不知道么无非是瞒报遮掩,吞进去的银子怎么可能吐得出来,我只恨现的太晚,怎么让事情落到这般地步”小侯爷痛心疾的握紧拳头。
“你倒是有心,我也老了。以后的事情,还得要靠你们这辈人来做。如今推出几个人,唔,其中就有你那位老师,离开京城也有十年之久了,我儿竟还惦念着。你且宽心,他家中人丁衰落,仅有一名庶出的女儿,早已经安排了他几名子侄在外,断不会叫他家中断了香火。”老爷冷笑,谁的手又是干净的,只不过他明知逃不过,索性愿意以死换取子侄们的升迁,算得上还是个聪明人。
“父亲”
“罢了,等过几日有了消息,便让你那随从不必躲在外面,倒是命大,拿了那种东西也能逃得出去。”老爷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白日,赤瑾在卧房内悄悄养伤,关紧房门调息。只有到夜浓时才会走出房间,在酒馆屋中走走伸伸手脚,憋屈的筋骨都僵硬了。整理好衣衫推开门,正看到冯水仙收拾完酒馆,懒懒在雅间房梁上吊下的躺椅千上摇晃。那躺椅是笨女人后加的,说是姑娘家喜欢摇摇晃晃,赤瑾却觉得,只有婴儿才会需要这个。
她光着脚丫踩在花式简单的波斯地毯上,捏着个小酒壶直接送进口中,悠然自得的也不怕让人看到。赤瑾知道,她这又是怕天气热酒放坏才喝的,就像每天给自己的晚餐都特别丰富,说是让自己吃多了恢复的快,实际上是怕隔夜的东西放不住,这个小气女人。
“你怎么在这里”赤瑾询问。
“废话,要不是你霸占了我的卧房,我至于要天天睡软榻。”冯水仙横了赤瑾一眼,见赤瑾不愿意搭理自己,忽然转过头很八卦的询问“是不是还要住一段恩公他不要你了”
“不。”赤瑾沉默下来,最坏的打算,怕是就被废弃掉吧,作为从小培养的死士,倒也无牵无挂,只是愧疚未做好侯爷安排的事。
“也不知要把你托付这里多久,不过你没事在房里帮我摘摘菜拨拨豆子,或者晚上帮我打水,也不枉我白养你,嘻。”说着冯水仙就笑了出来,赤瑾这家伙伤没好,天没亮就瞧瞧溜到后院,举着水桶来回比划,被自己无意中看在眼中,真是有力没处使,不做苦力可惜了。
“若是一辈子见不得人,藏在你这,行么”赤瑾苦笑着晃晃手臂,尝试着在秋千上一推一把,冯水仙安然受之。相处久了,倒也觉得冯水仙没那么可恶。
“唉我可没坏了你的清白,莫不是要赖上我做活就给你住下来,不过过几天你伤口好了可要把床还给我。”冯水仙摇晃着脚丫做小人得志的模样,安下心来便觉得藏个被通缉的男人也没那么可怕。
“算了,你这种日子,我却不愿意过。”赤瑾想了想。
“我这种日子,才叫日子,安安闲闲的,善待我自己,每一天都让自己开心,也不亏欠别人,想做什么,便直接去做。”
“你这叫憨,不过,也许傻人有傻福。”莫名的,也羡慕冯水仙活的简单轻松,赤瑾走神不小心手就重了些,将冯水仙推的整个人从秋千上扣了下来。啊呀呀的摇摆着一双细腿倒栽在地上扑腾半天,赤瑾心下一松,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冯水仙爬起身,恨恨的掀开都罩在头上的外裙,“笑,笑什么笑,喝了喜鹊尿了么,这个绳子不对,万一姑娘也栽下来你就死定了”
瞧着冯水仙叉着腰一副泼妇的模样,赤瑾却笑的更欢。
最近冯水仙都在雅间躺椅上休息,虽说躺椅是好东西,无奈垫子没有床铺铺的厚,硬的冯水仙天天腰酸腿疼。因为雅间比卧房宽敞很多,所以每晚冯水仙都会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一样,赤瑾笑着冯水仙像只耗子,冯水仙却说赤瑾爬墙跳脊像个松鼠。
赤瑾晚上想得多,有些难以入睡,静夜中便听到隔壁屋子说话的声音。蹑手蹑脚的贴在门上偷听,有时候是含混不清的哼哼,偶尔还会听到冯水仙说梦话“呔大胆的淫贼,交出你的贞操,贫尼饶你不死,桀桀桀桀”
赤瑾满头黑线,这个笨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难道是闺房情趣小画本看多了怎样的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自那次被冯水仙刺到,小郑好些天都没了消息,冯水仙曾经隐约瞧见小郑在街角探头探脑,直到四目相对,才急切的躲了出去。冯水仙觉得,那心地良善的少年还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才会偷偷的看,因为自己说话伤了他,所以才不愿意露面。心中越愧疚起来,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虽然是为了避开未知的危险,却也不能这样不做声,打定主意,便收拾了一下直接挎着篮子去瓦街郑家大娘家。
“大娘,大娘我是水仙,我进来啦。”冯水仙在门上拍了几下,一边叫唤着便不客气的挤进门。顺便又打量一下小郑的家,也不是第一次来,越看越心酸。这破烂小院还没自己屋子一半大,真是一点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贼进来会同情的。
“水仙啊,你怎的又来了是我儿欺负你了”郑家大娘颤颤巍巍想要起身,冯水仙赶紧一把拦了住,又不是第一次过来,每次来小郑家,看到他那几乎风一吹就要倒下的老娘,心里都又苦又酸。
“怎么会,大娘家郑哥人是极好的,我也就是爱玩闹,才会说他不好逗逗他而已,真真不是有心的。”冯水仙从小罐子里盛出热粥来,就这肉糜拌着端给大娘。
“你看你,又送东西过来,你也不容易,这日子啊,就应该仔细着过。”大娘说一句喘三喘,满屋的药渣味道弥漫。
“大娘,跟您说个事,您可得帮我劝劝小郑。”冯水仙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郑家大娘半躺着望过来,一听说事关自己儿子,便紧张起来。“我儿,我儿怎得了”
“大娘您别急,郑哥没怎的,我这是来道歉的。这不前些日子,哎呀您也知道我是个说话没轻没重的,郑哥好心帮我,我却刺了他几句,这些日子他便都躲着我。大娘,您知道我说话有口无心,他不见我无所谓,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把他当作弟弟一样,这么些日子,怎么会那么看他。”冯水仙蹲在三条腿的板凳上,探着身子解释着,毕竟自己有愧,越说脸越红。
“我家郑哥”大娘张张嘴刚要说什么,传来门板撞击的声音,只要一抬头就能直看到门口,小郑拎着药包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一抬头看见冯水仙,也不说话,扭头就走。冯水仙知道他必定是心里别扭,赶紧连蹦带跳的追出去。
“小郑,小郑你别走,姐姐错了。”也幸亏门口跑过一伙人,才拦住小郑的去路。那伙人叫嚷着拉帮结伙好似去凑热闹。
“真的吗,前些日子那大案要开衙审理了”跟在人后的年轻人大声询问。
“我还以为这事就完了,想必是在拿证据。”
“就是,你没看这几天巡捕都满街巡查,肯定找了什么证据出来。”几个人猜测着一边大步向前。
“据说被审的可是有五品以上的官老爷,平日高高在上的连人影都看不见,这次可要去开开眼。”凑热闹啊谁都喜欢。
“得了吧,被审肯定也剥了官服”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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