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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浮阳郡寰州别后,梅远尘与海棠已分离十日。
“我们六日前便到锦州,海棠他们脚程再慢,这十日行一千四百里亦早该到了,怎现今仍未到?”近两日,梅远尘心中不安之感渐增,“是连绵着下雨,路被阻了么?海棠可没半点功夫底子,莫不是赶路赶得急了,身子骨吃不消,竟生病了?还是途中遇上甚么歹人了?”念及这种种可能,梅远尘越来越急,越急偏又止不住越往坏处去想。
雨历久乃停,道路泥泞,车马难行。
雨才停,湛空便引着一行人上了路。自寰州客栈夜半别后,这十日里竟有六日雨未曾停,众人被困在住处不得成行。现下,雨停虽未稳当,但好在无有湿身之忧,众人带上用需便上路了。脚程虽不快,这两个多时辰也已行出百余里,已到了栾州界,距锦州不过三百里了。
“师父,何以言水为道之使?”止澄驱骑缓行,侧问一旁的湛空道。途中连绵大雨,路上亲见洪水滔滔,使止澄对水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湛空道人笑了笑,回道:“五行中金、木、土、火皆诞于。金可铸币、可炼器;木可凿舟、可置屋;土可砌楼、可塑墙;火可驱暗,可取热。此四行皆可为人所用,造福于人,是为善也。而所谓人道,自源于善,而又行出于善,故曰此四行为人道之使。五行中的水,正可为善,邪可为恶,正合道之不与人也。水出于曰泉,为水;出于曰雨,为水。善水活命,如久旱甘霖,使万枯复苏;恶水索命,如滔洪水,毁灭生机,这如何不是与道一般不可究、不可逆?是以皆谓水为道使者,行之道。”
“哦,原来如此,弟子明了。”止澄受教,欣喜答道。
忽然从队尾传来一阵异响,原是湛虚道人的大弟子止济驱骑赶了上来。只见他一脸急切道:“师伯,弟子见到河中间的浮木上好像有一个人形物事。”
“哦!在哪?”湛空道人急问道。道家推崇自然,从不宣扬向善之义。而道门中人,却又似乎从不缺少仁善之心。善源于本心,顺其自然,何尝不是自然行善?
“便在那里了,师伯,瞧见没?”止济伸手向路旁的河央指去。
湛空道人顺着止济手指所向去看,果见河中央一浮木上趴着一个人,惊道:“呀!正是有一人!”乃转而谓同行的湛觉、湛成道:“两位师弟,救人!”
湛觉、湛成二人已听到止济所报,早已准备出手,三人对视点了点头,从马背上跃起,几个大雀步便冲到了河边。只见河中一人趴在一段浮木上,被卡在离河岸百余丈外。湛空道人见河边有一堆硕大枯木,心生一计,言道:“把此间枯木掷到河中做落脚处!”湛觉、湛成听得明白,三人各自举起枯木,由近及远掷出去。这枯木有十几段,小的几段约有百十斤,众人掷出并不吃力。剩下七八段一掂之下竟有六七百斤重,三人内功虽然深厚,亦无法将这些枯木掷远。
正为难间,湛成大叫道:“湛空师兄,你先去救人,我和湛觉合力把枯木打断成小截,再丢掷过来!”
湛空一听,喜道:“此法甚好!”当即运转内力,提气纵跃出去,在水面的浮木上站定,再跃至另一段浮木。河边的湛觉、湛成不敢耽搁,分立一根大枯木两边,合力一掌拍在枯木上,顿时“啪”的一响,断下一小截。依此再使力打出一掌,又拍下一截,如此四次,一根大枯木被断成四截小枯木。二人举起小枯木,一截一截远远掷出,正好在河上形成一条浮桥,通连河央人形物事处。
湛空顺畅抵达,在枯木上稳住身形,定睛一看,乃知这却是个兵卒。不及多想,湛空道人抱起那兵卒便急急往回赶。这时,浮桥已被水流冲散,枯木之间相隔渐远,已达三、四丈,且湛空背负一人,显然有些支绌,越过七段浮木后渐觉吃力。湛成道人已觉不对,急忙对一旁的湛觉言道:“湛觉师兄,我去接应湛空师兄,一会儿,你再来接应我!”
湛觉早已了然,答道:“去罢!”言毕,行到大枯木前,蓄力一掌一掌打下,终于又拍下一截,忙往湛空落脚附近扔去。
湛成已赶到湛空道人最近一块枯木,谓他道:“师兄,把人丢过来!”
湛空一直蓄力稳住身形,不使二人下沉,这时已颇觉体乏,不敢逞强,道了一声“接住了!”便把背上兵卒掷了过去。
人浮于水面,实在难以使力,与在6那是远不可同语。湛成甫一接过那兵卒,身形便剧烈晃动起来,差点掉下去。好在他内功深厚,急急稳住了下盘,顺着荡势跃到另一块枯木上。这时湛觉已丢掷了好几块枯木过来,正落在其间稀疏处。湛成提气,脚下用力蹬起,又跳到另一块,不敢稍歇,借着力再跃起,再落到另一枯木上
那兵卒被救上岸时,湛成已累的满头大汗,倒比湛空还甚。湛觉忙接过那兵卒,为他渡气排水。
“湛成师弟,辛苦了!”湛空喘气笑道。
“哈哈,若在前几年,我大气也是不喘一口的,如今却是老了!”得救一人,湛成心下亦颇欣慰,笑着自嘲道。
“水之力,人力弗能与也!”湛空感叹道。湛成想起适才凶险,不住点头称是。
“呕~~~”适才救那兵卒吐出好大一滩水,悠悠转醒了。“给我一匹马给我一匹马”那人才醒过来,不及道谢救命之恩,却向湛觉道人索要马匹。
“小兄弟,你体虚得很,绝行不得路了,要马匹作甚?”湛觉问道。湛空、湛成见那人醒了,急围了过来。
“求求三位道长给我找一匹马我我有重要军情要送送往浮阳哨所,再迟就来不及了!”那兵卒伸手去支起身体,却哪里撑得起,急得大哭起来,“快快啊”
“到底甚么重要军情?”湛空急问道。
“军情胜命,恕小的无法无法相告。”兵卒紧咬着牙关,勉强说道。
湛空道人了然,释道:“小兄弟,我们是真武观的道士。你当知道,真武观乃国观,你与我们说,想来也是不打紧的!”
“哦!那可好了怜我大华啊!”那兵卒大哭起来,再道,“请道长去浮阳哨所找找到顾参将,跟他说,沙陀国引兵二十万来犯十七日已攻下了门城和兖州徐参将已率安咸哨所两万八千人前往阻截了。敌强我弱请顾参将引军驰援!迟了,安咸便全郡要失陷了!”那兵卒越说越急,泪已纵贯他全脸。
“甚么?竟有这事!”三人一听,皆吓得不敢信。
“快!快!”那兵卒有气无力央求道。
三人中以湛空为,此时他当机立断道:“此时连降大雨,官驿不通,只怕误了军情。湛觉,你亲自回一趟都城,向掌门师兄报知此事,由他向皇上禀报此事最适宜。另外再遣止渡、止渐二人往浮阳哨所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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