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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可不知道他娘心底的烦恼,他一看这两人没动静了挥着手就要去抓蓁蓁的盘扣,蓁蓁才扔下这一茬和惠嫔一起逗着孩子。
惠嫔也不再提此事,拿了几诗细细与蓁蓁相说,正说“飒飒寒风九月天,驱戎独过马陵前。”门外响起了一阵人声,“怎么了”蓁蓁面色不愉,本已嘱咐过惠嫔和自己在内闲聊不让人打扰,现在两人正说到高兴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这般瞎叫唤。
她一抬头见是哈日伊汗提着个方盒站在暖阁外头,蓁蓁剜了她一眼嗔怪道“我说谁敢到我门前这般闹腾,原来是你个粗莽的丫头。”
哈日伊汗吐吐舌头,先给惠嫔和蓁蓁请了万福,才回话道“其实不是我,是那个苏常在在外头,我让她和我一块儿进来,她不肯,非让我先给德嫔娘娘回话。”
哈日伊汗这一番话可把蓁蓁给惊着了,“苏常在她身子重怎么能这样在外头候着。秋华,快请快请。”蓁蓁说着就要把六阿哥递给崔氏想自己出去相迎,还是惠嫔拦着她说“你小心孩子,我去吧。”
惠嫔掀了帘子出去,果然一眼就瞧见了苏常在。她穿了一身湖色的衣裳站在院子里,身边跟了两个瘦瘦高高的宫女。她肚子已经显怀了,但人看着还是瘦得很,甚至略有些形容憔悴。
苏常在没想出来的是惠嫔,脸上略有些惊讶,急急忙忙地冲惠嫔一福。“臣妾见过惠主子。”
惠嫔原本以为她带来的两个宫女会扶她,没想到那两人站得活像两课生了根的树竟然是纹丝未动,就眼巴巴地看着苏常在屈膝行礼。惠嫔一惊快步走过去扶住了她。“你身子那么重了咱们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她眼神一横,冷冷地扫向苏常在身边那两个人,那两人也不知是没瞧见还是装傻,好似当做什么事都没生过一样朝惠嫔规规矩矩地一福嘴里说“奴才给惠主子请安。”
惠嫔看了一眼苏常在,苏常在虚虚地一笑,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惠嫔想了想,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了。这是在永和宫,是在蓁蓁的地盘上,她要作苏常在的奴才也实在是不合适,若是在她延禧宫,她定是要叫人把这两个奴才押着跪在院子里好好教她们规矩的。
“走吧,我扶你进去吧。我也是无聊来找德嫔说几句话的。”
惠嫔扶着苏常在进屋,蓁蓁怕六阿哥年幼无心碰着苏常在便让崔氏把六阿哥抱远了些玩,她自己也过去扶她。
苏常在一张脸涨得通红直说“都是妾愚笨,劳烦两位主子了。”蓁蓁想扶她上炕,苏常在连说不敢,蓁蓁便叫秋华搬了一把紫檀交椅来,苏常在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
她打量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说“本该早些来的,之前小阿哥刚出生那会儿妾身上一直不爽利,荣嫔娘娘说产房血气重怕冲撞了,故而一直没来看望。”
她从随行的宫女手中接过一方木盒朝蓁蓁打开,“这是一点子心意,妾想娘娘也不缺那些金银玉帛,之前听闻宫中说娘娘箫吹的甚好,就托家里人寻了这本谱子,赠与娘娘。另有一本妾手抄的三字经是给六阿哥的,愿六阿哥早慧多福。”
苏常在来的意外,所赠之物更是意外,蓁蓁看那琴谱封皮上写着白石道人歌曲,她不识得这个白石道人便望了望惠嫔。惠嫔凑过来瞧了一眼惊道“过去我竟不知妹妹也是腹有诗书之人。”
苏常在略有些腼腆,讷讷说“也只是过去听先生说过,这才附庸风雅去寻了来,德嫔姐姐可别嫌弃。”
这苏常在合宫都知道她是荣嫔的人,是荣嫔出来讨好皇上的。她今儿这一番送书献礼显得颇为突兀,蓁蓁倒有些摸不透她的来意了。“礼轻情意重,何况这是你千辛万苦寻来的,我这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苏常在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蓁蓁看她气色尚可,就这肚子瞧着怎么都不像快七个月的,她不由多问了一句“万寿节那日我见妹妹走得早,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跟苏常在来的是两个瘦瘦高高的宫女,其中一个着蓝袄子的宫女抢话道“苏常在闻着桌上的鱼肉觉着腥气受不住就早些回去了。”
秋华一听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这钟粹宫的宫女也太没规矩了,哪有主子们在讲话奴才插嘴的份。蓁蓁也颇为不快,要不念着这都是荣嫔的人打狗看主人,她早就让秋华训斥她了,苏常在倒似是习惯了说“她说得对,我,我反应重,实在闻不得。”
惠嫔颔“你头回有孕觉得难受也正常。可添碳了你这快七个月了吧,守月姥姥也该安排了。”惠嫔说着说着莞尔一笑,“你别见怪,我就是个爱瞎操心的,荣嫔是宫中生产最多的,有她在你万事好放心。”
苏常在局促地点点头“我我这也是头一回没什么经验,倒不知道这守月姥姥要怎么请”苏常在瞧了一眼那蓝袄子的宫女忙又加一句,“我也就是好奇问问,荣娘娘应该都替我安排好了。”
“你满七个月的时候内务府那就会将挑好的守月姥姥送进来了,等满了八个月就会安排守月大夫候在你处以备生产,不过这两人都严厉很,别的一概不管只拘着你哪都不让你去。”惠嫔与她一一细说,苏常在边听边点头甚是认真仔细。
蓁蓁在一旁冷眼旁观,默不作声地喝着茶,六阿哥突然嘟哝了一下,蓁蓁转头问崔氏“怎么了”崔氏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说“没事,小主子睡得熟,这是在做梦呢。”
“六阿哥好健壮。”苏常在也听见了,怯怯地夸了一句。
“妹妹没几个月许也有一个健壮的皇子呢。”蓁蓁让崔氏抱他下去睡,苏常在的眼睛一路都追着崔氏的身影,蓁蓁瞧着她这眼热的样不由说“你倒是仔细人,宫里添人都是内务府在张罗,惠姐姐的族叔明珠大人过去就是内务府总管。并着大阿哥也是内务府总管噶禄恭养至今,宫里再没谁比惠姐姐更清楚内务府里的那些门道了。”
苏常在的眼睛突然一闪“啊,噶禄我却不知道这事那真是要劳烦惠姐姐了。”
惠嫔也不推辞“你有事来寻我便是,咱们都住在东六宫离得不算远。”
三人又说了会儿,苏常在就说要走,惠嫔想送她她也不肯,只道身边的大高小高都是妥帖人,便由她们扶着回去了。
苏常在前脚出门,哈日伊汗瞧着三人的背影念叨了一句“这哪像奴才伺候主子出门,倒像是看守押解囚犯放风的。”
蓁蓁白了眼哈日伊汗“刚才你可真安静,我心里还琢磨你什么时候溜回去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哈日伊汗走蓁蓁身后讨好地给她捶肩,“主子娘娘们说话,我一个奴才不插嘴,不插嘴。”
惠嫔瞧着哈日伊汗颇为眼熟,问“你可是太后娘娘宫里的蒙古丫头”
“惠主子好记才叫哈日伊罕,是苏嬷嬷让我送些东西来,再要些东西走。”说着她把手里一直拎着的方盒子打开,是一盒苏嬷嬷新配的花茶。蓁蓁高兴地接过闻了闻“苏嬷嬷手艺真好,我只不过那时候多嘴说了两句杜仲益春,她便有心真的制了杜仲花草茶供春日里饮用。”
“我不懂这些,苏嬷嬷只让我送来。苏嬷嬷另问德主子要些之前的茉莉银针,说她那里的用完了,却配不出上次的一模一样的,只想要个样子去。”
惠嫔见哈日伊汗满文说得有些不流利,却很守规矩,称赞说“你虽是蒙古来的,却很懂事,不像唉”
哈日伊汗一欠身“奴才也瞧不过,奴才同她们是前后脚到的,刚刚在外头这两宫女的嗓门比苏常在还大,尤其是那个蓝袄子的,另一个还有些样子,那个蓝袄子的是一点体面都没有。”
哈日伊汗把体面两字咬得极重。
蓁蓁过得好一会儿才说“姐姐如果想要个孩子,不妨等苏常在的孩子生下来接过来养吧。”
惠嫔长叹一口气“有荣嫔在呢,她宫里人生的,她养本来就是最合适的。”
蓁蓁眼望着匣子里的乐谱,也深深叹了口气“我本以为”
“说这些没用,咱们做不了什么。”惠嫔沉声道,“你我,都不能再招惹荣嫔了,她性子要强又泼辣。苏常在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了这一胎吃苦是必然的。但有过从前张氏的事,荣嫔应该会收敛几分晓得分寸。”
蓁蓁心下戚戚,她两次有孕不能说一帆风顺,但前后却一直有人护着她。如今瞧着苏常在的样子却不知谁能替她着想,替她遮风。宫中人情冷暖,她过去便懂,但苏常在这样却依然让她心寒。惠嫔一语戳在要害上,想图多大的利就得冒多大的风险,苏常在终究是要自己担起如今这后果来的。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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