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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料大家都不会去讨论一个已经死了大半年的皇帝，听了半天，段岭也不敢开口打听，恐怕耽误了时间，便赶紧回去。

  果然武独还是不乐意了，问：&1dquo;买个烧饼，去这么久？你在等小麦种出来么？”

  &1dquo;我不认识路。”段岭说，&1dquo;走岔了，是个好心人指我回来的。”

  段岭也会撒谎了，且圆得天衣无fèng，武独还蒙在鼓里，答道：&1dquo;罢罢罢，吃饭吧。”

  在茶馆里打听不是个办法，且人多口杂，乃是是非之地，下次得换个地方。跑丞相书房外头去偷听又是找死，段岭想了又想，想起当年在辟雍馆、名堂内读书时，消息反而来得最快，西川有没有学堂？

  段岭忙着考虑自己的事，好几次想着要么把心一横，试探一下武独，假装不经意地问起皇宫里的qíng况？但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太危险，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再碰上个郎俊侠，可就没人救自己了。

  但经过这些天里的观察，段岭觉得武独虽然jīng擅毒|药，却实在是个正派人。他有一身武艺，却不偷不抢，也不仗着用毒的本事去牟取利益，堂堂正正。早上起来，他偶尔会看见武独在院里打一套掌法，手掌上下翻飞时，就像鹰一样好看。

  打完掌法后，武独扔给段岭一个小钱袋。

  武独说：&1dquo;买两个烧饼，沽半斤酒。”

  段岭接过钱，心想机会又来了，便火朝街上走，问到了西川小孩子们的私塾打听不出什么时政来，学生多的地方是太学，便问清路朝太学里头去。

  段岭来到太学后花园的篱笆外，搬了两块石头，站在墙外对着雕花的窗栏里头望，正有几个学生放了课，站在花园里聊天。

  &1dquo;&he11ip;&he11ip;但这么想来，轻徭薄赋，也是好事。”一人说，&1dquo;南方再禁不起折腾了，须得休养生息，只是可惜如今有相无将，不兴兵事倒也罢了&he11ip;&he11ip;”

  正如同昔时在辟雍馆内一样，学生平日无事，便喜好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议政，大多在谈政事，有人认为宜放任元、辽相斗，积聚国力，毕竟有辽国挡着，元人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待辽被元打得奄奄一息，大陈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牧旷达起糙法，减轻了西川乃至江州地区的税赋，百姓对他仍是十分拥戴的。赵奎当权时重武抑制文，反而容易出事。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又转到皇李衍秋的态度上来，李家向来无为而治，大多放任不管，倒是太子回朝后，勤于批阅奏折了些。大多政务，仍听牧旷达的。

  段岭听着听着便忘了时间，直到武独等不到他，出来找寻，看见段岭站在几块砖上，朝太学的花园里看，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表qíng充满了向往。

  武独站在后巷内看了一会儿，皱眉道：&1dquo;跑这儿来做什么？”

  段岭吓了一跳，差点摔下来，学生们也走了，段岭解释道：&1dquo;凑巧经过，就&he11ip;&he11ip;朝里面看了眼。”

  他以为武独要教训他，孰料武独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段岭忙跟在后头，回僻院里去，心里整理来之不易的消息。回家后，便在房中给武独擦拭架子，架上有一布包裹，里头放着一个匣子、一把带鞘的剑。

  剑正是武独平时的佩剑，除此以外，便只有满架的书。段岭很想看看匣子里头有什么，但这个时候好奇心容易要一个人的命，便不去碰它。

  ☆、第48章取信

  入夜时，武独过来，检查自己的匣子与剑，段岭躺在墙角的一小块地方睡觉，听到动静，便偷偷看了一眼，见武独背对自己，打开匣子，取了一件东西出来，走到门外，坐下。

  片刻后，断断续续的笛声响起，似乎在调音，段岭的耳朵便竖了起来，接着那飘忽在空中的音接二连三地串在了一处，连成调子。

  相见欢！

  那曲子是相见欢！

  段岭翻来覆去听过无数次，在上京时隔着名堂的院墙、琼花院内寻net的笛声，还有父亲那生涩的笛曲&he11ip;&he11ip;武独竟然也会chuī这曲子，段岭听到笛声的时候，一瞬间就呆住了。

  武独chuī出的笛声初始带着一股不平之气，然而开了个头，后面的音便如瀑布般流泄而出，仿佛静夜里一曲催开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洋洋洒洒，漫无边际，充满了希望与期待，带着潇洒之意。

  第一次在名堂中听那曲子时内蕴深沉，似有话相诉却又无法开口；寻net的曲调则幽怨哀伤，带着绝望之意；李渐鸿学会chuī了，曲中亦带着铿锵之力。而武独chuī起这曲子来时，与段岭从前的感觉丝毫不一样，醇厚却不霸气，隽永却不悲伤，如同西川的枫水滔滔流逝，豁达，洒脱。

  段岭穿着单衣短裤，qíng不自禁地走出来，到得门槛前朝外望，见武独坐在院里台阶上，侧脸十分英俊，眼中带着一丝冷漠与无奈。曲声渐歇，武独放下笛子，天际一轮明月，空灵之境尽显，段岭还沉浸在曲声之中。

  &1dquo;这是什么？”段岭问。

  武独侧过头，把段岭从头打量到脚，嘴角略略一抽。

  武独：&1dquo;没见过笛子？”

  段岭：&1dquo;&he11ip;&he11ip;”

  段岭本以为武独会解释几句，说说这曲子，武独却懒得与他废话，放下笛子，躺在门外，看着月亮。

  &1dquo;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会杀人了。”

  段岭听到武独说话，便走出去，抱膝坐在廊下。

  一片静谧之中，武独喝了口酒，自言自语道：&1dquo;那年我十五岁，师娘给我一本《药经》，一把笛子，一把烈光剑，让我下山来找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