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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岭想起了在上京时，郎俊侠出现的那一刻。

  &1dquo;后来自然是没杀成。”武独接着道。

  段岭点点头，喃喃道：&1dquo;原来是这样吗。”

  段岭来不及细想，远处有人撑着船过来，喊道：&1dquo;是什么人？！搭把手！有大夫吗？快找个大夫！”

  武独与段岭同时抬头望去，不等段岭吩咐，武独便将小船划向来人所在的船只，来人像是江州附近的百姓，船上载着一名身着征北军铠甲的士兵，铠甲已破破烂烂，他靠在船边，似乎病得不轻。

  &1dquo;他怎么了？”段岭问。

  &1dquo;他病了，你是谁？”来人朝段岭问道。

  段岭忙先上前给士兵把脉，这士兵起了高烧，神志不清。根据送他来的人转述，这是一名从北方来的信差，带来了邺城的信，事关重大，要呈予皇帝，但这人似乎一路上颠沛流离，又逢江南连日bao雨，受了风寒，便起了高烧，最后昏了过去。

  雨停了，江州正式入夏，日光晒在宫门口街外土huang色的洪水上，蝉不知什么时候叫了起来，令人心烦意乱，东宫里始终有股chao湿气味，挥之不去，像是有什么在里头逐渐腐朽，霉。

  &1dquo;在江州不可能再对他动手。”郎俊侠说，&1dquo;且不说避不避得过武独与昌流君耳目，你都动不了他。若铤而走险，陛下必定会起疑，我就是这么一句话，你若不信，且派影队出去试试，待到被武独杀得尸横遍地，惊动朝野，才正好坐实了他的身份。”

  蔡闫道：&1dquo;郎俊侠，你在骗我。”

  郎俊侠沉吟不语，自顾自地喝茶。

  蔡闫：&1dquo;你要杀一个人，有太多的办法，我不相信你会束手无策，那天夜里，你本来就没想杀他，是不是？”

  郎俊侠依旧没有回答。

  &1dquo;你说话啊！”蔡闫勃然大怒，近乎失控地吼道。

  &1dquo;是。”郎俊侠终于开口答道。

  蔡闫喘息着，像一条被曝晒的濒死的鱼，他断断续续道：&1dquo;很好&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我就知道&he11ip;&he11ip;你一直在骗我&he11ip;&he11ip;”

  &1dquo;想一了百了。”郎俊侠说，&1dquo;只有一个办法，我不相信冯铎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蔡闫倏然又仿佛窥见了一丝希望，颤声道：&1dquo;怎么做？告诉我，怎么做？”

  郎俊侠朝蔡闫稍一扬眉，答道：&1dquo;该去看看你的百姓了，殿下，方才我从正街过来，看见一国储君正在外头，与丞相世子四处救人，到处给百姓送吃的。”

  蔡闫愣在当场，郎俊侠彬彬有礼，朝蔡闫一点头，而就在此时，郑彦又来了。

  &1dquo;陛下传太子到偏殿内议事。”郑彦道，&1dquo;邺城有紧急军qíng来了。”

  这是李衍秋第三次见到&1dquo;王山”了。

  御医正在给那士兵看病，众臣则闹哄哄地在说话，李衍秋昨夜一直没睡好，此刻被吵得头疼，阳光从殿外照进来，形成一道炫光。

  炫光下，段岭站在武独身后，四处看，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文武百官虽然没到全，六部尚书也来了近半。御医在给士兵施针，武独则在一旁袖手看着。

  先前送士兵过来的时候，他在昏迷中说了几句话，武独忙着找人，只有段岭听见了，牧旷达听完后便让段岭也一并留下，若士兵醒不了，正好方便转述。

  蔡闫来时，朝臣短暂地一静。

  &1dquo;说吧。”李衍秋吩咐道。

  段岭上前，试了下那士兵的额头——烧得滚烫。

  &1dquo;陛下、殿下。”段岭道，&1dquo;各位大人，他是邺城守将，从北方一路过来，带着紧急军qíng，前来禀报朝廷。”

  谢宥问：&1dquo;说的什么？”

  段岭抬起头，看着御座旁的蔡闫，阳光照进来，将蔡闫的脸庞照得清清楚楚。

  &1dquo;方才他嘴里，翻来复去地念叨着几句话，据此推测，一月前，元人转战邺城外，于夜中动突袭，招致大败。”段岭说，&1dquo;胡将军壮烈牺牲，吕大人失陷敌阵，下落不明。”

  众人便开始小声议论，牧旷达沉吟片刻，朝李衍秋说：&1dquo;此事与上回元使前来有关，当时元人提出用玉璧关下一百二十里地，换邺城与河间两城。如今看来，那天无功而返，竟是动了qiang占的念头。”

  一名老者上前一步，说：&1dquo;陛下，征北军主力镇守玉璧关，再无法抽调前去支援邺城与河间城。何况今年开net已大规模裁军，江南等地遭遇涝灾，须得加qiang地方军力。”

  蔡闫道：&1dquo;河间、邺城乃是我大陈北方重镇，西接辽国领土，北临元国，绝不能失。为何边关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来禀报？！”

  众人一时沉默，段岭瞥那老者，牧旷达主动道：&1dquo;窝阔台本无意这两城，邺城地处长城外，虽商贸往来并不繁盛，却依旧可自给自足。年初裁支之时，邺城太守吕质来述职文书，当时仍无异动。多半是元人改变了计划，临时调动军队，想将两城一举拿下。王山，这信差还说了什么？”

  段岭摇头，答道：&1dquo;没有再说过话了，须得救醒他，待他醒来后再详细询问。”

  朝臣大多是聪明人，从这两句话中便能推测、还原出当时的场面——元军来了一招奇袭，力求战决，突然对邺城动攻击。邺城太守与将军拼死抵御，最后一个壮烈殉国，一个下落不明，想必是被抓回去当了俘虏。

  &1dquo;眼下还有多少兵？”李衍秋问道。

  &1dquo;自从前年七夕后。”苏阀上前，躬身道，&1dquo;边关军费便大规模裁减，至今岁开net，军饷尚能支持三千兵将屯兵所需。邺城两千人，河间一千人。”

  三千人的军饷，经盘剥克扣，还有太守、将军府里养的一众人等，都要从中支耗，最后能养活两千人，已实属不易。去年秋天李衍秋大赦天下，今年开net传令解甲归田，五万编制的征北军短短几月间裁去了三万人，再要派兵援助，实无余力。

  &1dquo;吕质应当还没有死。”李衍秋云淡风轻地说，&1dquo;朕若是元人，便不会下手杀他，正好动摇邺城军心，拷问些边关机密。”

  众人沉默，李衍秋又说：&1dquo;此事既已耽搁了这么多天，想必再耽搁一天，边关也不至于就这么破了，先这样吧，再议。”

  李衍秋起身，群臣便散了，蔡闫甚至没有再看段岭一眼。

  文武官员离开后，牧旷达则与谢宥马上动身前往御书房，与李衍秋制定计划，大家各有各的糟心事，当真是内忧外患，都一起来了。剩下那着高烧的兵士，还在殿内地上躺着喘气，段岭只好让武独背着他，把他带出宫去。

  按道理应当jiao给兵部，然而城中大水，各部自顾不暇，这士兵又病得甚重，若留在兵部，只怕无人照看就死了。

  &1dquo;带他回去治病，可以吗？”段岭问。

  &1dquo;应该的。”武独把那士兵背上船去，水渐退了些，已不似先前来势汹汹。

  ☆、第12o章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