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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间山风猛而急,虞渊单手抓着岩壁,整个身子悬在空中,晃晃悠悠如一片离枝枯叶。
少年段成璧脊骨挺拔,冷眼看他挣扎,如一尊沉默的雕塑。晦暗光线模糊他面上表情,只微抿的唇泛着无边冷意。
他忽然蹲下身来。
几乎不用多想,虞渊用排除法排除了他想拉自己上来这个错误答案,忍着左肩上的剧痛和身体脱力带来的晕眩,挣扎着想往上爬。
掌心被粗砺岩石磨得血肉模糊,但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一点一点往上挪动。
眼看最后一点力气将要耗尽,少年段成璧终于出手。
他慢条斯理地掰开虞渊抓着岩壁的五指。
黑暗中,他的手还泛着严冬的凛冽凉意,但动作却很稳,一如他面上坚冰般冷硬的神色。
“别这样,我们一起同生共死过,我还救过你的命。”虞渊心底沉,面上勉强挤出一抹淡笑,
“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
不求你帮我,但至少也别搞背刺啊!
“千年修得一锅端。你和凌辰明显更加有缘。”
少年段成璧不为所动,动作虽慢,却没有一丝迟疑。
虞渊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对方不是坚冰,而是顽石。坚冰尚有捂化的可能,顽石冥顽不化,就算表面捂暖了,心也还是冷的。
最后一根手指被人掰开,他在坠落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儒雅随和地问候了段成璧族谱往上三代。
一阵风吹来,虞渊坠落的身形已被云雾掩盖,少年段成璧仍站在崖边。
岩石边缘斑斑血迹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感觉冻僵的五指微微粘稠,一摊手,才现也是血他掰那人手指时,沾上的属于他的血。
“要怪就怪你太蠢。”居然会相信一只魔。
“不过反正你也目的不纯,这次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呼啸的山风将他自言自语拉长,少年揪来一团野草,将身上血迹一点一点蹭干净,整理衣裳,重新采来一捧花,准备去看望母亲。
若不是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他早该见到母亲了。不过如今一切回归正轨,倒也不算晚。
少年毫不留恋地往山下走去,期间不曾有一次回头。
只是擦干血迹的手心依旧烫,烫得他手指不自觉蜷缩,怎么也忽略不掉。
他第一次有些迷惑,从前怎么没听说过人血有毒,一旦沾上,灼烧感就顺着皮肤几乎蔓延到心脏?
极下落中,眼前景物被扭曲拉长,边缘连成一片。
禁术的后遗症作,虞渊连抬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崖底疾风拂面,像耳光刮过脸颊,嘲笑他重生一次,不仅又死在同一个人手里,这次还把时间提前了。
山崖极高,底下又有巨蟒巢穴,就算全盛状态的他也不一定能出去,更何况此时他还手无缚鸡之力,几乎是废人一个。
段成璧,果然无论何时,都是来克他的!
他最后悲愤地想了这么一句,便昏厥过去。
虞渊是被萧瑟朔风吹醒的。
再睁眼时,天依然黑,风依然急,他站在一座孤峰上,向下俯瞰,入目漆黑城池傲然挺立,滚滚殷川贯穿东流。
此情此景,略微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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