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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巡夜的更夫打着梆子,在黑漆漆的街道凭着一点月光前行,白云镇的大街小巷他走了几十年,就算蒙着眼,他也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走到梨花街,这里正是热闹的时候,这里的女子都是苦命的女娃,更夫一向不忍心多看,匆匆走过,梨花街往里面走就越寂静,前面是青楼,后面就是暗娼,看着是一座座间间普通的屋子,实际上,里面都吃着女子的骨血。
快走出巷子了,更夫加快步子,提着一颗心,手里的梆子也不敢多敲。
院墙的阴影里,老鼠一样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更夫收紧了心,放轻步子上前查看,浓烈的酒味混着秽物,出一阵难闻的气味。
更夫躲在墙角,看清楚状况后,松了一口气,是个烂醉如泥的公子哥,被几个手生的赖皮盯上了,更夫敲响梆子,那几个人,慌乱地把手里的财物揣到兜里,跑走了。
等没有人,更夫才从墙角站起来,捶着腰,活动了一下自己麻的腿,走上前去,来这里的公子哥,没几个好的,但更夫怕出什么意外,还是选择上去扶起了他。
借着月光,更夫认出来这是晏府的大公子,唉,早知道还不如装个瞎子,更夫搀扶着晏冬进往晏府走去。
晏府,一轮弦月挂在窗上,满院子影影绰绰,都是月下的花草,白云镇这边靠南方,7月里天气就相当热了,卧房的窗户开着,四周坠着轻纱,隔着飞虫。
宋砾平在床上翻来覆去,抱着被子,怎么都不得劲儿,想爬起来喝水,廊下守着的丫鬟听到动静,马上过来给他倒水。
“莲央,不用伺候,你要是困,先回下人院睡吧,要是其他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这么吩咐的”,莲央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是前不久才买进府里的小丫鬟,之前一直伺候原主的丫鬟呈安,找到如意郎君,放出府成亲去了。
莲央立刻就跪了下来,她努力瞪大眼睛,“少爷,莲央不困”。
宋砾平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莲央回到廊下,坐在台阶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告诉自己不能睡,做少爷的丫鬟,工钱可是很多的,刘妈妈看她长得乖,心思也不多,才让她来少爷这边当差。
刘妈妈说,要是这两天伺候的好,夫人会有赏银,有了赏银,娘亲和姐姐就有肉吃了,想到这个,她是一点儿都不困了。
宋砾平喝过水,身体还是没有困乏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认床,既然睡不着,宋砾平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到庭院里。
莲央想好好表现,跑到房间里拿来了扇子和驱虫的香薰,她呼哧呼哧,努力扇着风,用力过猛,没扇两下,就没力气了。
宋砾平接过她手中的扇子,让她去廊下守夜,不用管自己,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低垂着头,似乎是有些沮丧。
宋砾平偏过头,捂嘴忍住笑意,他大概知道刘妈为什么挑中莲央了,这孩子单纯,有些行为总是逗人开心。
隔壁吹枝院也有了动静,院门被叩响,彭不惊穿着素白的寝衣,外罩了件湖水蓝的丝绸外衫,提着灯笼,浅笑着走过来。
“你还没睡?”,彭不惊放下灯笼,走过来,把身上的外衫披在宋砾平身上,手自然搭在椅子的靠背上。
“你不是也没睡吗?”,宋砾平把外衫往外面拨了拨,他夏夜有些贪凉,不想外衫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怕热?睡不着,要我给你打扇子吗?”,彭不惊抓住宋砾平在扇动的扇子,从他手里抽出来。
微风徐来,宋砾平撑着下巴,还在想要不他们两个进屋打扇子,总不能在外面打一宿的扇子,想着想着,眼皮子越来越重。
噔噔噔,一阵很重的脚步声把宋砾平惊醒,院子外面灯笼的火光不断闪过,洪锦住的素秋院也亮起了灯光,宋砾平拉着彭不惊的手站了起来,刚才他靠着彭不惊的手臂睡着了。
“生什么事了?”宋砾平伸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向彭不惊。
“不清楚,我猜是什么人回来了,刚才拍门的声音很大”,彭不惊看着前方的灯火,轻声说道。
此时,刘妈走了进来,看见宋砾平和彭不惊在院子里,她气的跺了跺脚,声音也有些怒气,“我就知道,这东西要生事,灼哥头一天回来都不叫人安生”。
宋砾平大概猜到刘妈口中的人是谁了?应该是比自己便宜爹还大两岁的晏冬进,刘妈是来看看宋砾平有没有被惊到的,他的身体不好,夜里受不得惊吓。
看到宋砾平一切安好,刘妈心里就放心了,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宋砾平赶忙拉住她,说自己也想跟过去看看,刘妈不疑有他,带着他去门口。
府门口,晏府的一帮人差不多都集齐了,更夫站在一边,晏冬进瘫坐在地上,陶醇姿抱着孩子站在晏居云身边,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洪锦皱着眉站在远处,身前站了一排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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