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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下已是深夜,一连路过的几座房子都已经熄了灯,抬眼望去和夜色糊作一团,体格大得如同堡垒。
迟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温降跟在他身后,被他落下来的影子拢住,再次注意到他的身形——很高,肩膀也宽,但从侧面看起来只有薄薄一片,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气,还有因为清瘦带来的疏离感。
小区很大,迟越领着她越走越深。奇怪的是,明明是这样陌生的环境,不论是绿化还是建筑,都在黑暗中显得幽森,温降却反而没有了刚才在车上的紧张感,脑海里什么也想不出来,只顾头重脚轻地跟着他。
直到迟越推开其中一幢别墅前院的栅栏,穿过两侧光秃秃的草坪,扫描人脸解锁。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迟越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家,换完鞋在原地站了两秒,才想起推开一侧鞋帽室的隐形门。
片刻后,他从里面丢出一双全的拖鞋,顺便把客厅的灯都打开。
拖鞋刚好落在温降脚边,“啪嗒”一声,她在周遭倏地明亮的同时怔住。
她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进过陌生人的家,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特意找出拖鞋给进门的人……在她的理解里,是对待客人的方式。
她……是客人吗?
作者有话说:
迟子哥:什么客人,未来老婆。
第5章、降温
不远处的迟越注意到她又跟块木头似的呆住了,停下脚步,问:“愣着干嘛?”
温降被他一催,心头的那丝触动跟着破灭,赶紧脱掉鞋子,换上拖鞋,轻轻把身后的门带上。
他家的地面很干净,大理石光可鉴人,漂亮的金色纹路映着玄关顶部弧形的水晶灯,显然不应该被她的鞋子弄脏。
台阶下整齐地排着几双球鞋,应该都是迟越的,看得出有专人打扫家里的卫生。
温降直起身来,亚麻底的拖鞋走起路来不会咯吱作响,她进门后也没有东张西望,自觉走到迟越身后一米的位置站定。
迟越瞥她一眼,这才往餐厅走。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栓到了他身上,长了尾巴似的。
岛台上的玻璃壶里还有水,迟越给自己倒了一杯,问她:“你喝吗?”
温降第一时间摇头:“不用了,谢谢。”
迟越不置可否,仰头喝完水,把杯子搁到一旁。
一杯冷水浇下去,胃里的灼烧感缓解了一些,他想了想又问:“会做饭吗?”
温降这次点了点头。
迟越也不跟她客气,都把人带回家了,总得给她找点事做:“那你帮我煮点东西吧,什么都行,我去洗个澡。”
“……好。”温降答应下来。
他们一放学就去kTV了,喝了不少酒,应该是没吃晚饭。
迟越听她应下,正准备走,又收回脚步,想起来提醒:“你要是饿了,也给自己做点。”
要不然就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估计就是饿死也不敢有动作。
温降心头微动,抬起眼帘看他,喉咙里却不出声音,连一句“嗯”都说不出来。
迟越转头避开她的视线,绕过中岛往客厅的方向,中途却听她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轻声问自己:“可是,我现在做饭……不会把你爸爸妈妈吵醒吗?”
他的脚步蓦地一顿。
温降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只是跟着他停住。
等面前的人重拾起步子,他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异样,只回答:“我家没人。”
“哦……”温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转回去。
迟越家的厨房很大,而且有两个,台面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连锅和调料都看不见。
温降只好挨个打开橱柜和抽屉寻找要用的东西,几乎有些晕头转向,最后总算在那面与墙体连成一片的隐形门后找到嵌入式冰箱,此外还看到了蒸箱烤箱之类的大型厨具,她都不会用,只能默默关上。
冰箱里有不少鲜蔬果,冷冻柜里更是满满当当,但她只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又没时间给他煮米饭,只能下挂面。
之后怕单纯的挂面不够丰富,还煎了鸡蛋,炒了一点洋葱牛肉做浇头。
然而即便如此,温降把那碗面端到餐桌上时,还是觉得太寒酸了。
他家的餐桌长到可以坐八个人,足够农村摆流水席,现在却只有一碗面。
可她已经来不及弥补,才盯着桌子看了两秒,就听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做好了?”
温降没听见他洗完澡出来的动静,猛地转过脸,差点被这声吓得后退两步,之后才心有余悸地冲他点点头。
迟越看出她被自己吓到,奇怪地皱了一下眉,在餐桌边坐下,把擦头的毛巾丢到另一张椅子上。
他的黑还湿着,侧脸轮廓挺峻,一如雨水洗过的崖上青松,额前碎在眉眼间落下阴影,是拢着蒙蒙雾霭的山间林泉。
那件沾满了kTV里烟酒味的卫衣已经换下了,现在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把他的骨架映更纤细,放在桌上的手臂白皙,隐隐能看见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温降看他伸手拎起筷子,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怕他觉得不满意。
但迟越看到那碗面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下头来安安静静地开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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