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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诗人瞪着贺宪成,眼中满是愤怒:“你为何又要如此行事?害了贺家长房,又与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么……自然是有的。你是嫡出幼子,自幼便是要什么有什么,又怎会懂得庶出之子的艰难。”
贺宪成垂下眼,似有几分怒其不争:“四弟你啊,明明生得一副好头脑,偏偏只晓得吃喝玩乐,虚度光阴,怕是也难懂我的志向抱负吧......”
贺诗人眼底失望,凄然道:“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罢了。”
“你虽为贺府庶子,但母亲待你亲近有加,日常吃用上面,更是不曾苛责了你们。因着咱们这一支,子嗣并不算盛,父亲想着要将每个人都培育成材。”
“从小到大,你读书,拜得是和兄长一样的先生,用的是一样的笔墨纸砚。父亲去后,兄长撑起整个贺家,也不曾薄待了你们二房。”
“不曾薄待?”贺宪成冷笑,道:“既不曾薄待,他缘何在自己辞去官职,自请离京后,还要逼我推掉身上的官衔,回到这远离国都的临川郡下,做一名小小的县守?”
“他自己要归隐,就自去归隐便是。为何还要拖着我,拖着整個贺氏?”
“整整十四年,曾经显赫一时的贺氏一族,便窝在这临川郡内,不曾走出半步!”
“我为官虽不如他,政绩却也不差。然而这十四年,无论我有多少个升迁的机会,他定然压着不让我出头,只让我老老实实呆在那一隅小县里做个县守。我心中怎能不恨?”
贺诗人蹙眉道:“兄长如此安排,必然有他的理由。”
“理由?”贺宪成哈哈一笑,“他有什么理由呢?无非是说,朝政复杂,我们贺氏远离权利中心,反而能觅得一番平静罢了。”
“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懂他明明做官做得正好,为何突然萌生退意,但我也不曾,也无力干涉。可是他呢?他自己愿意偏安一隅,如此便罢了,却还偏偏摁着我,令我困守在这,让整个贺氏衰落于此。”
贺诗人摇摇头,道:“什么仕途、做官,我不懂,也没有兴趣,自然也无从置喙你和兄长。”
“我只知晓,兄长并非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人。他是贺家家主,肩负着整个贺氏族人的命运,每一个决定更是经过深思熟虑。他这般做,定然是为整个贺氏思量。”
“阿兄你既是贺氏子弟,便是不解兄长之意,也当遵家主之命。”
贺宪成咧了咧嘴角,惨然笑道:“是呀,我是贺氏子弟,当遵家主之命。所以,我纵然满心不解,也按照他说的去做了,白白蹉跎了这十四年!”
“四弟可见那江州崔氏,已官至二品,门生遍布?又可见那破落的寒门卢氏,也身居庙堂,位列高品?”
“可我贺氏子弟呢?明明出身百年世族,前朝重臣,今朝也曾得意风光,如今不过困于乡野,做那小小的县守,行些商贾之事罢了!”
对他的怨怼,贺诗人却并不认同:“困于乡野并没什么不好,更何况,我贺氏如今也没阿兄说得这般不堪。”
贺氏即便退守祖籍临川,但总归是望族,在整个临川乃至江州,都是门庭显赫。
贺氏子弟走出去,亦是宝马香车、豪仆美婢相随,不曾比那些朝堂大员差了什么。
贺宪成负手,看向远方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四弟无心仕途,浪荡肆意了二十多年,又怎知我心中所想?”
贺诗人顿了顿,叹息道:“我确实无法理解阿兄的抱负志向。你既然对朝堂如此执着,便该多试着去说服兄长,让他放下心来,而不是行此祸乱家族之事。”
“呵。”贺宪成冷笑出声,“你当我没有劝他?奈何我磨破嘴皮也无用,他是铁了心要让莪贺氏偏安一隅。”
“所以,你便决定杀了他?”
贺令姜看着他,冷声道:“或者说,你决定灭了贺氏长房,自己接任家主之位?”
“是呀。”贺宪成悠悠应声,他收回目光,道:“八年前,我得到一次升迁的机会,如若那次做成,便可扶摇而上。我兴冲冲地去寻兄长,奈何他又拒绝了我,直言我若是要去,便先自请除族。任凭我怎么劝说、哀求也没有用。”
“便是从那次,我便下定决心。既然这贺氏家主,铁了心要不如我的意,我便掀了他,自己来做!”
贺令姜心下叹息,这等事情,又怎么说得准谁对谁错呢?
只是,她有一点不明:“你和玄阳观主联手,想要贺氏长房之人的性命并不算难,为何偏偏选择给贺家家主下了牵机咒,让他慢慢缠绵病榻,耗尽生机再亡?”
贺宪成看了眼玄阳,道:“你道我不想战决,以免再蹉跎时日吗?只是,贺家毕竟是大族,兄长从小便被当做家主培养,他手上的人脉和东西不是我能匆匆掌控的。”
贺令姜看他神色,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你不想,而是观主这个合作者不允......”
她侧望向玄阳,道:“观主肯于贺二郎主合作,想是贺府有你必得的东西。那东西握在历任家主手中,二郎主若是杀了现任家主,匆匆上位,怕是无法拿到那东西?”
“他得一点一点耗尽长房的希望,让贺氏家主心甘情愿地将贺氏秘密传给他才行。”
所以,他们选择给贺相山下了牵机咒,又让时年十五岁的长房嫡长子,坠马而亡,便是长房庶出的贺子煜,一场热便让他生了哑疾,怕也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玄阳哈哈一笑:“想的这般通彻,我果真没有小瞧你。”
一旁的贺诗人听得已是双目欲裂:“你……你们,竟然一早就如此残害长房之人!”
玄阳垂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贺诗人,目光怜悯,道:“权力之争本就如此残酷。若想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得狠得下心肠。”
“同样地,若想守住自己手里的东西,也得耗尽心思。贺四郎主,果真还是太年轻了啊……”
“得了。”贺令姜开口打断他,“有野心并不算错。然而,这世上,人想要的东西有很多,达到目的的法子也很多。有的人会坚守本心,不改良善。有的人却会逐渐堕落,不择手段。”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站在对面的玄阳与贺宪成,缓缓道:“你们,明显是后者了。我无意站在道德高处,指责你们。但你们害了旁人,倒也不必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吧?”
贺氏子弟走出去,亦是宝马香车、豪仆美婢相随,不曾比那些朝堂大员差了什么。
贺宪成负手,看向远方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四弟无心仕途,浪荡肆意了二十多年,又怎知我心中所想?”
贺诗人顿了顿,叹息道:“我确实无法理解阿兄的抱负志向。你既然对朝堂如此执着,便该多试着去说服兄长,让他放下心来,而不是行此祸乱家族之事。”
“呵。”贺宪成冷笑出声,“你当我没有劝他?奈何我磨破嘴皮也无用,他是铁了心要让莪贺氏偏安一隅。”
“所以,你便决定杀了他?”
贺令姜看着他,冷声道:“或者说,你决定灭了贺氏长房,自己接任家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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