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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
沈又又低头看着地面,却只看到两双鞋。
一双是她的,黑色帆布鞋,上面印着个假匡威,另一双是季远的,白底镶着蓝边,她认不出来牌子,只觉得应该很贵,和身上校裤的蓝调饱和度一样——干净里透着股漫不经心。
品味很好,是金钱才能养出的漫不经心。
她突然想走了。
脑袋却被按了下,抬头,却见季远不知什么时候弯了腰,一只手按着她头:“你看起来像要哭鼻子。”
他用的戏谑的口气,像逗猫。
沈又又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很奇怪,她并不是爱哭的人。
可鼻子很酸,一股气冲到眼眶里: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哭。”
带着点软软的鼻音。
“嗳,怎么还真哭了。”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格子手帕,拿着手帕在她眼下擦,手法粗暴,蹭得她脸颊疼。
沈又又不躲,只是在那:
“我没哭,才没哭……”
眼泪却噼里啪啦往下掉。
轻轻一声叹,对面的人像是放弃了,帕子塞回她手里:“女孩子真麻烦。”
沈又又的眼泪没停,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隔着朦胧的水雾,少年眉间的不耐显而易见,可他也没走,只是手插兜里,懒洋洋地乜她:
“不就是没考好?我交的白卷。”
沈又又知道。
季远睡了一天,三门全零蛋。
特别抢眼。
“那不同,”
她道。
“哪里不同?不都是不及格?”
“你自己不学好,”女孩子的口气带着点嗔,好像这一哭,她脸上那木木的、隔着一层的面具没有了,“我一整个暑假都在看书,和你不一样。”
“噢,好学生。”
嘲弄的语气。
“别这么说我。我不是好学生,我很笨。我一整个暑假都在看书,从早到晚。可我还是考砸了。”沈又又擦了下眼睛,“每一次都是这样。”
“学习不好就笨了?歪理。”少年倚着墙,姿态懒散,连语气都带着点漫不经心,“每个人的天分都是有限的,这里多了,那里就少了,你学习这么不开窍,也许别的地方特别多。”
像一片羽毛扫过心尖,有点颤,还有点痒。
那种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就像……有个人,悄悄用棒拨了拨你混沌的灵魂。
沈又又始料未及,又懵懵懂懂。
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你,没有成绩你一无是处,可却有人对着你的耳朵说,也许在别的地方你拥有一个宝藏……
怔愣间,一阵脚步声接近,安全门被豁得拉开,一个秃了大半的脑袋伸进来:
“谁?!谁在那儿?!”
声控灯照出一对蓝色的校服影子。
“你们哪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