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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微微抬头一看，却看到萧偃在上头，早已放了茶杯，却是拿了本书斜靠着软榻在看书。

  他心下生出了一股怪异之感，又微微提高了声音：&1dquo;奴才求皇上恕罪!”

  萧偃垂眸看着书，满不在意：&1dquo;高公公何罪之有?”

  高元灵心下忽然一阵悚然，难道，皇上知道太后要杀他?

  他颤声道：&1dquo;奴才得罪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如今要杀我，只求皇上看奴才伺候您一场份上，口谕恕罪，奴才今后粉身碎骨，万死莫辞，报答皇上深恩!”

  萧偃诧异道：&1dquo;太后要杀你?你犯了何事?如何不经有司审决就要杀你?”

  高元灵道：&1dquo;太后一心想要承恩侯府嫡女为后，奴才却觉得皇上受制于太后娘娘、受承恩侯府辖制，因此支持内诸位相爷的意见，选良家子入宫服侍皇上，此事被太后知道，极不满，先是无端问罪了何常安，刑讯逼供得了口供，如今何常安生死不知，太后犹不知足，仍要继续问罪于我，昨日已命人在赐酒中下了毒，奴才命大，侥幸未死。皇上，求皇上庇护，求皇上口谕，赦免奴才!”

  萧偃玩味地笑了：&1dquo;这么说来，高公公倒是对朕忠心一片了。”

  高元灵道：&1dquo;奴才今后为皇上戮力向前，粉身碎骨，绝无半点推托!”

  萧偃又沉默了，大殿内沉闷之极，高元灵感觉到了难言的压迫感，他的额头抵着地板，屈辱而诧异地想，昔日那单薄又唯唯诺诺的小皇帝，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有威严?

  萧偃终于话了：&1dquo;高公公，还记得韦翠娘吗?”

  高元灵忽然汗湿重衣：&1dquo;皇上饶命!当时奴才一切都听太后娘娘的，并非故意!”

  萧偃嘴角微微带了些冷笑：&1dquo;朕从藩地进京入宫，当时年幼，到了陌生地方，全赖乳母照顾和安抚。高公公你以韦氏离间朕和母后感情为由，当着朕的面，将韦氏活活杖死了。”

  高元灵手都在微微抖，皇上竟然一个仇记了这么些年!当时他才几岁?

  萧偃淡淡道：&1dquo;你故意当着五岁的朕的面杖杀乳母，不就是想让朕对你言听计从，畏惧你吗?”

  &1dquo;”如今，你要让朕赦你?”

  高元灵深深将额头触在地板上，这句话让他心里充满了绝望。

  &1dquo;你深受皇太后及朕深恩，在司礼监多年，骄矜偏执，事君疏慢，朋比作奸，贪婪不法，纳贿营私，卖官鬻爵，贪劣实迹斑斑，实乃怙恶不悛之人。”

  &1dquo;若不是看在皇太后面子上，朕早已处置了你，你居然还敢到朕跟前，求朕赦免，给你一条活路?”

  高元灵咬了咬牙，不再解释旧事，只是又忽然高声道：&1dquo;皇上，奴才该死!但奴才这条贱命无妨，皇上想什么时候拿走都可，只是皇上如今需要人手，奴才愿为皇上效劳!奴才愿做皇上的狗，皇上让我咬谁就咬谁!奴才愿做皇上的刀，皇上想杀谁，奴才决不脏了皇上的手!只求皇上留奴才一条贱命，奴才手里还有内诸相，边疆大将，朝廷勋贵重臣的许多阴私不法事，奴才可交给皇上，此后他们都会听皇上的，为皇上效劳!”

  高元灵底牌尽出，抬起脸来，脸上带了些癫狂亢奋，他不信小皇帝还不动心!只要给他翻身，只要给他机会翻了身!

  他上前痛哭流涕，将额头咚咚磕在地上，血飞溅了出来：&1dquo;皇上!奴才薄有资产，所有家财铺子，可尽充皇上内库，又有训练好的死士三十人，擅侦听机要，缉捕暗杀，人人皆可为皇上效死!”

  堂上仍然安静极了，萧偃轻轻笑了声：&1dquo;原来高公公是用这样的手段挟制朝堂大臣们的，朕也算开了眼了。”

  高元灵呜咽道：&1dquo;今后奴才就是皇上的一条恶狗了!”

  萧偃轻啐了声：&1dquo;你配吗?”

  他站了起来，缓缓道：&1dquo;朕为君，岂能用尔等小人之手段治国御下?你也太看不起朕了。”

  高元灵瘫软在地下，萧偃淡淡看了他一眼，拂袖走了出去。

  才出门转过走道，萧偃便看到了季同贞，季同贞深深俯躬身行礼。

  萧偃看了眼他，淡淡道：&1dquo;昔日高太傅举荐季卿为相，是因为卿家公忠体国，办事勤敏，贤明才高，只希望季相您好自为之，”

  萧偃顿了顿，季同贞屏息听着，头不敢抬。

  &1dquo;慎终如始。”

  第35章择前路

  第二日便传来了高元灵自缢的消息，他在自己宫外的外宅里自我了断的，只字未留。

  消息报到慈福宫的时候，孙太后有些意外，念了声佛道：&1dquo;看来外边内也不愿意忍他了啊。我听说内有把柄在他手里攥着。指不定何常安也在他们手里呢。”

  说完又对一旁正好来问安的萧偃道：&1dquo;只是司礼监缺了高元灵，却是要赶紧安排个人，以免误了国事。”

  萧偃道：&1dquo;母后何必烦忧，司礼监各种行事章程本就有成例在，高元灵原本也都是看着几个秉太监批红罢了，前头又有诸位内大臣把关票拟，只管让吴知书过去顶上便好了。”

  孙太后愣了下：&1dquo;吴知书学识尚浅，才干平平，机敏不足&he11ip;&he11ip;”

  萧偃满不在意道：&1dquo;忠心就行了吧?批折子要什么学问，又不是让他修书作赋，看得懂折子说得什么事，能及时报母后和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