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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声音欢悦，夜钧天睁眼，恰好捕捉到她脸上浅浅的笑意。他的心情更好了几分，又说：“两国联姻，兹事体大。除你之外，我不能让他国之人住进王府，你的婢女也不能。我已通知彭泽为你重挑选婢子，若你不想用王府的旧人，想要自己□□，下月初我让牙子带人过来，你自己去选可心的。小恰，委屈你这一回，我们从别处找补回来，好不好？”

  6小恰将他的双膝捂暖后，一面给他揉捏肿胀的小腿，一面答应：“不委屈，都听王爷的。我就是想要流丹姑姑跟着我。”

  夜钧天的眉目舒展几分：“流丹行事是很妥当的，有她服侍你我倒放心许多。不过补偿不能少，算上昨夜我们玩游戏你赢得彩头，我答应你三个心愿，好不好？”

  本以为泡汤的一个愿望变成三个，那当然好。可是6小恰从来不是恃宠而骄的孩子，既然婢女的事情夜钧天明说不行，她一时没有想要的东西，那还不如乖顺到底。她从小腿揉到他脚腕，轻快地说：“王爷待我很好，我已经没有别的愿望啦。”

  “先停下。”夜钧天忽然说道。见6小恰有点儿惶恐的收了手，他把人招到自己床边坐下后，松松揽住了她。

  她尚年幼，身材还未见起伏，可以摸到肚子上软乎乎的肉，他爱怜地捏了捏，见她脸上又飘上红霞，放柔了声音哄道：“小恰，我不仅会待你好，也会待月离好的。”见她望过来，他整顿神色，郑重道，“孤王以冠上九旒，符上白虎起誓，我有生之年内，大秦绝不主动进犯月离。”

  九旒王冠，是大秦王爷的象征；白虎令符，是大秦主帅的凭证。

  6小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誓言吓懵了。夜钧天看她头一回露出可称失态的目瞪口呆的小模样，又怜又爱，为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后，低头在她软嫩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乖孩子，这个誓言，好不好？”

  6小恰眼圈泛红，小声嗫喏：“好。”

  夜钧天的手指下移，慢慢挪到她白生生的颈侧，扣在了她的脉搏上，语气仍然温柔却又别有深意：“那小恰别再怕我，安安心心地和我过日子，好不好？”

  6小恰还未回答，他又收回手指，放弃了试探的念头。转头朝外面说：“进来。”

  绿竹出去取药已经回来有一会儿，彭泽处理过一些杂事也要过来禀报。只是他们顾忌着夜钧天和6小恰说话，都没敢擅自进门，当听到夜钧天的那个誓言时，两个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心知肚明。

  大秦的天，怕是就要变了。

  听到夜钧天传唤，两人并排进入房内，低头等着吩咐。

  夜钧天叫了人进来，仍然揽着6小恰和她说话：“我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有多不好，你却未必明白。现在绿竹帮我涂药，小恰，你看清楚。看过之后再回答我，要不要和我一起过日子。你还小，如果你会怕，不愿意，我不怪你。但如果你说谎，那就是哄骗，欺诈，别有用心，我会生气。明白吗？”

  夜钧天的严肃的语气让6小恰非常紧张。她是真的不明白，她自己的性命，她兄长的性命，她整个国家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里，他究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6小恰拉住他的一只手，也保证道：“6小恰以月神之名起誓，绝不对王爷说谎。”

  夜钧天顺势把她的小手握在掌中，示意她去看绿竹的动作，然后自顾自朝彭泽道：“有什么事，说吧。”

  彭泽不敢耽搁，马上开始汇报各地送来的礼单事宜。绿竹把夜钧天的裤腿向上卷了卷，终于露出他的畸形的足掌。

  6小恰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难怪，难怪他如此顾虑！

  他的左脚虚软无力，被绿竹托在手里涂药，完全没有筋骨般颤抖着。脚趾全都弯向脚心，脚背处却弓得高高的，整只脚紧紧缩在一起，简直像个肉团。脚腕也与常人不同，以一种怪异的形态贴着床铺，倒是脚背朝下，脚心朝天。

  右脚就更奇怪，6小恰用力咬住嘴唇才没有惊叫出声。他的右脚，竟是没有脚趾的！本该是脚趾和脚背连接的地方光秃秃的，只有整片狰狞的伤疤。其余也和左脚相仿，整只脚弯曲变形，脚心朝上，露出可怖的旧伤。只是缺了脚趾，显得更小，更畸形可怜。

  6小恰丝毫未察觉彭泽的禀报已经结束，站到一边，夜钧天的目光早已回到她的脸上，正仔细分辨她的每一个细微神色。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把下唇咬出了血印，只紧紧盯着绿竹的动作看。

  除了陈年的旧疤，他脚上还受了伤，有好几处青肿破皮。脚上的皮肉似乎很是敏感，绿竹涂药时碰到哪里，他的脚就会微微颤，好像十分疼痛似的。绿竹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过药之后，用干净的纱布两只畸脚重包起来，轻轻放到一个软垫上，盖起锦被。随后也退到一边。

  6小恰仍然盯着看，夜钧天将她圈进自己怀里，扳过她毫无血色的小脸拍了拍：“吓着了？”

  她木木的转过脸，便直直地看着他的脸，并未回神。他叹了口气，捏着她的下巴，解救出被咬伤的樱唇，把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轻轻拍她满是冷汗的后背，慢慢哄道：“是我不好，吓着我们小公主了，以后再不给你看这个了。小恰乖，不怕了啊。”

  他终究还是心软。她太小，太乖，让他寒铁包裹的心肠忍不住为她开了个口子，露出仅剩的一丝柔软。他斟酌了一下朝中局势，下了决定：“小恰，你勇敢一点，和我说句话，我就免了月离国明年的岁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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