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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慢慢的开始晓得叶湛为何会有那样平和疏阔的性子，大约真是见多了人世间的不如意和苦难，于是能体谅很多人。

  接了半个多月的信之后，练月意识到一直吃白食不太好，于是在叶荻又来送信时，没收她手里的信，而是道：&1dquo;最近眼睛不太舒服，不想看了。你们什么时候不忙，我去瞧瞧，让他直接讲得了。”

  叶荻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练月就往外走：&1dquo;他每天都不忙，姐姐想去随时可以。”

  五月的天，正是闷热之时，好在练月手里拿了把折扇，摇摇晃晃，倒也能凉快点。叶荻倒是个不怕热的，在前面蹦蹦跳跳，可开心了。

  叶湛的早点铺旁有一颗老石榴树，五月榴花如火，叶湛刚提了木桶出来，正弯腰往树根浇水，突然眼睛前方出现了一幅朱红色的裙边，裙边微微露出一点同色靴子的鞋面。

  他直起身来，透过老石榴树的花叶去瞧她。

  虽然距离不远，可也半个多月没见了，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他抿嘴一笑：&1dquo;来了？”

  练月在树的那端似笑非笑的瞧着他：&1dquo;裴大神捕大才，不去写书而在这卖早点，真叫人觉得委屈。”

  叶湛伸手将眼前那枝榴花揪开一点，探身过去问：&1dquo;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练月看向一侧的叶荻：&1dquo;你说我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叶荻正在旁边掩着嘴偷笑呢，见练月这么问，没有先回答，而是跑了，边跑边喊：&1dquo;姐姐别问我，我不知道。”

  叶湛瞧着叶荻跑远了，方才从石榴树后走出来，走到她跟前，扶住一枝花枝，问：&1dquo;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练月垂眼，无所谓道：&1dquo;没有为什么，想过来就过来了。”

  叶湛含笑道：&1dquo;那不回信是因为不想回吗？”

  这原本是一句质问的话，可被他那样含笑说出来，似乎带了一点别样的意思，练月脸上一热，忙背过身去，道：&1dquo;对。”

  叶湛轻轻笑了：&1dquo;我们进去吧，这样被人瞧见了，指不定怎么被人说闲话呢。”

  练月强撑道：&1dquo;身正不怕影斜。”

  叶湛笑得更深：&1dquo;别把我算进去，我可一点都不正，所以咱们还是进去吧。”

  他这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练月有种被占了便宜的错觉，她有些恼：&1dquo;进去岂不更遭人说闲话，不进。”说着就要走。

  叶湛立刻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1dquo;好不容易来一次，这么快就走了，那我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不能走。”

  练月别扭道：&1dquo;我又没让你等。”

  叶湛中肯的点了点头：&1dquo;你是没让等，是我自己要等的。”

  练月觉得自己被他占的便宜现在又占了回来，高兴了一点：&1dquo;既然你这么诚恳，那就进去吧，但是先说好，如果将来你被人说闲话，不要怪我。”

  叶湛道：&1dquo;肯定怪我。”

  练月这才绕过石榴树，往铺子走去，叶湛提着木桶，跟在后面。

  进去之后，现叶湛的院子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一点东西，多的这点东西，就在他灶房旁边的墙根底下，是一棵枝叶繁茂的紫桐树，紫桐的叶子又肥又厚，遮出一片凉荫，只是已经过了开花的时节，所以看不到紫色的桐花。

  练月顿住步子，仰头去瞧。

  第五十二章

  树下是一口水井，水井沿高处地面一尺多，上面盖着木头井盖，井旁的一侧是大水缸，叶湛将木桶放在水缸旁，道：&1dquo;总觉得这院子里缺少点绿意，就移了一棵过来，是不是凉快多了？”

  练月走到树下，继续仰头看。

  看着这棵树，她总感觉自己要想起点什么了，可再一细想，却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觉得熟悉。

  叶湛说她在太平城的院子里也有一株紫桐树，不知道她那棵紫桐树是不是就长这个模样？

  她仰头看树，叶湛看着她。

  她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叶湛也没说话。

  后来，练月回身去瞧倚在缸边的叶湛，正好逮住他的目光，他也没回避，就那么一副坦荡的样子。

  她跟叶湛原本就只隔了三、四步的距离，但好像还嫌太远似的，就迈过这三、四步的距离，一直到了他眼前。

  这下叶湛有点压迫感了，他下意识的站直了。

  练月的目光聚在他左半边脸上的那条刀疤上，他定定的瞧着她：&1dquo;怎么了？”

  练月抬手抚了上去，女子的手滑过他的脸颊，如春风拂过心尖，她问：&1dquo;这是条疤，是么？”

  叶湛低声回答：&1dquo;也不算了，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她的目光仍停留在那条疤上，叶湛想他没看错，那是钟爱的目光。

  她问：&1dquo;怎么来的？”

  叶湛扯起嘴角笑了下：&1dquo;失信于人的代价。”

  练月把目光移到他眼睛上：&1dquo;是萧珩吗？”

  叶湛垂着眼睛：&1dquo;好在我们多少有些交情，他生气归生气，倒也没有下狠手，只砍了我一剑，在我脸上留下了这条疤。”

  练月扯了一下嘴角，道：&1dquo;他可真坏。”

  叶湛波澜不惊道：&1dquo;跟他没关系，失信于人的确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