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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讨厌。”她说。

  &1dquo;不，不对。你觉得我很风，而我觉得你是个很可爱的小骗子。你该不会以为谁出二十块我都会帮忙的吧？”

  她盯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很冷淡。&1dquo;那请问又是为了什么呢？”看我没搭腔她又补了一句，&1dquo;因为空气里有春天的气息吗？”

  我还是没回答。她有点儿脸红，然后格格地笑起来。

  我没有勇气告诉她，我只是因为无所事事、闲得慌罢了。或许跟春天也有些关系。还有，因为她的眼睛里有比堪萨斯州的曼哈顿更加古老的东西。

  &1dquo;我觉得你人很好——真的。”她柔声说，然后便急转身，几乎是一阵小跑地出了我的办公室。外头走廊里传来她清脆细碎的脚步声，就像爸爸想吃第二块苹果馅饼时，妈妈敲桌沿儿的声音。而他已经没钱了，一无所有，只能坐在堪萨斯州曼哈顿老家门廊的一张摇椅上，嘴上挂着一个空空的烟斗。他在门廊上摇晃着，很慢、很悠闲——因为中风以后你干什么都得慢慢来——同时等着下一次作。他嘴里衔着空烟斗，没有烟草，除了等待什么事情也不能做。

  我把欧法梅·奎斯特那二十块辛苦钱放进一个信封，写下她的名字，然后扔进书桌抽屉里。我可不想身怀巨款四处乱跑。

  《小妹妹》第一部分《小妹妹》第3节（1）

  熟悉湾城的人很可能不了解爱达荷街，了解爱达荷街的人也很可能不知道四四九号。四百四十九号门前的街道早已破败不堪，街对面开裂的人行道边，有一道弯弯扭扭的篱笆，里面是个木材场。往前走半个街区，一道废弃的旧铁轨一直延伸进两扇用铁链锁起来的大木门里——这两扇门看起来似乎二十年没有开启过了。小孩子们拿着粉在木门及篱笆上不知道写了多少字，画过多少画。

  四四九号的门廊不深，没有上过漆。门廊上散着一股海风的潮气，上面凌乱地放着五把用铁丝跟藤条和木头缠成的椅子。矮窗上的绿色帘子往下拉了三分之二，上面千疮百孔。前门旁边有个很大的告示牌，用印刷体写着&1dquo;客满”。牌子应该挂了有些年头了，颜色已经褪去，而且沾满了苍蝇屎。开门进去是一道长廊，往里走到三分之一处有一条楼梯。楼梯的右边一个窄架，侧面用链子挂了一支油性铅。窄架上有个按钮，以及一张用三枚完全各异的图钉钉着的黄黑色的纸，上面写着&1dquo;经理”两个字。对面墙上有一部公用电话。

  我按了门铃，铃声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响起，但毫无动静。我又按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扇门前，门上挂着一块黑白相间金属牌子，上头写着&1dquo;经理”。我敲了敲，又踢了两下，就算这样，好像还是没人理会。

  我折回头走出房子，来到侧面一条窄小的水泥道上，沿着它向员工入口走去。此处看来好像应该是经理公寓。这房子的其他部分应该都是出租客房。小门廊上有个很脏的水桶和一只装满酒瓶的木箱。房子的后门开着，一扇纱门将房间与室外隔开。门里头漆黑一片。我把脸贴在纱门上，往里瞧张望着。员工通道旁边有一扇门，我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张直背椅，上面挂了件男式外套，椅子上坐着的男人穿着衬衫，戴了顶帽子，个子矮小。我看不清他在干什么，不过他似乎是坐在那张固定在墙角的餐桌旁。

  &1dquo;砰砰砰！”我使劲敲着纱门的边框，那人根本不理。我又敲了几下，这次更响了。他终于把椅子往后挪了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嘴里叼着一根香烟。

  &1dquo;什么事儿？”他低声吼道。

  &1dquo;找经理。”

  &1dquo;他不在，伙计。”

  &1dquo;你是谁？”

  &1dquo;这关你什么事？”

  &1dquo;我想要个房间。”

  &1dquo;没有房间了，伙计。写那么大的字你看不到吗？”

  &1dquo;可我听说其实不是这样的。”我说。

  &1dquo;哦？”他没把香烟从他那干瘪难看的小嘴巴里拿出来，只是用指尖把烟灰弹掉，&1dquo;去你的。”

  他又把椅子挪回去，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我走下门廊时故意出很响的噼啪声，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我小心翼翼地摸摸纱门，是钩住的。我用一把小刀抬起钩子，缓缓把它拉出钩眼，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但那头厨房传来的声音更大。

  我穿过员工通道，进入厨房，那个小个子的男人在忙着，没有注意到我。厨房里有个煤气灶，上面有三个炉头，几个架子上堆着满是油渍的盘子，还有一个破烂不堪的冰箱和一张餐桌。桌上放了许多钱，大部分是纸币，也有硬币，各种币值的都有。小个子男人正在数钱那堆钱，把一个个数字登记到小本子里。他不时地舔舔那支铅，却没有拿来叼在嘴里的烟。

  那张桌子上至少有几百块钱。

  &1dquo;今天收房租？”我和气地搭讪。

  《小妹妹》第一部分《小妹妹》第3节（2）

  小个子男人猛地转过身来。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把嘴里的烟蒂拿开，扔到地板上用脚踩了踩，然后伸手从衬衫里掏出一根的，塞进他脸上的同一个&1dquo;洞”里，接着开始找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