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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洗头。”

  “不是明天？”

  “趁着天气好。”

  “天气好！”李好好弹了起来，就要开门，我咳嗽一声，她折返回来想去够防护服，又软趴趴地把手缩回去，然后钻回房间去。

  过了会儿，她换好了衣服。

  她的头多且蓬，会弄得满地都是水和头，所以后来她洗衣服时会把衣服脱掉，全身上下只套着一件宽大的男士T恤。

  她弯腰，额头贴上我的掌心，认命地闭眼。

  我先把她的头都梳了一遍，她瘦怯怯的，营养像是都长到头皮，竟也没掉几根，我数了数，只掉下来两根头，捋顺了，从柜子里拿出个小盒子把头放进去。

  她被我拽着头，只能动眼珠子，嘴唇翕动着数了数盒子里的头，又说：“我知道有些人会拿别人的头给自己做假。”

  “嗯。”

  “你也要用我的头做假？”李好好错误地估计了自己掉头的数量，靠她掉的头给我做假，可能要攒到下个世纪。

  我当然不会那么闲得无聊，只是我也说不清收集这些东西是做什么，李好好也不会对这个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头像一从乱草，被我扎成一束。

  然后我用水打湿她的头皮，忽然看见耳朵还捆着，又拆开皮筋，两只耳朵被她自己捆久了，蔫蔫的，像两片黏在一起的面片，我伸手拨楞了一下，她疲倦地说：“捆上也还是吵，然后我就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找到了吗？”

  “就在你房间旁边。”

  “嗯。”

  李好好的头不能完全浸湿了那么洗，我拆了一小包过期的洗露，两根手指紧紧夹着，把最后一滴也拧到她头上，在她扎着头的情况下缓慢搓洗她的头皮。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跟着我手的动作摇摇晃晃，似乎在回忆细节。

  头稍微松开一些，手指插进她马尾辫的根部揉搓出泡沫。

  李好好低着头，我拿毛巾擦了擦她后颈上的水。

  她想起来了，要抬脑袋，被我摁下去了：“我进不去，我就在门口说话。”

  “说了什么？”

  “我说，你好吵啊。”

  “你觉得里面有个人？”

  “是人吗？”李好好反问。

  “不知道啊，你不是在说话吗，然后呢？”

  我松了松她的辫，打算像之前洗头一样，把她的半截脑袋按进水里。

  李好好不害怕，但有点讨厌水，所以我的手都会托着她的额头，不会让她的眼睛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