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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嘉人眼观鼻鼻观心肃然回答：“是我考虑不周。”

  好不容易熬过这通训诫，6夫人终于满意，朝着助理方向点点头，那位年轻助理立刻恭敬地从包里拿出一支矿泉水，仔细旋开后才递上去，6夫人喝了两口水，慢条斯理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6嘉人连连点头。

  好在等回到甄家大宅后，6夫人就没再理她，6嘉人看到母亲像一只骄傲的白孔雀般，姿态款款地汇入宾客间，与他们优雅地寒暄起来。

  甄臻走到6嘉人身边，将手里端着的茶杯递过去：“跟妈聊完了？”

  “被教训了半天，”6嘉人苦着脸小口喝茶，一面轻声哀叹，“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但我能感觉到，她不太喜欢我。”

  她们之间相处的方式不像母女，倒有些像上司与下属，聊了这么久，母亲对她的身体状况半句话都没问，反倒是提了许多要求。

  甄臻避开这个话题，安慰道：“妈是个很严格要求自己的人，想必对子女也是如此。”

  这种一板一眼、仿佛尺子刻量般丝毫不能出错的人生啊……6嘉人心里叹了口气，不觉有些好奇从前自己究竟是怎么应对的。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甄臻又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她很少待在国内，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做展览，我们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6嘉人没想到向来不动声色的甄臻原来也有点怕自己这位母亲，此时耳畔又传来一点湿润的气流感，让敏感的耳垂微微痒，她轻轻偏过头，像是被逗弄般露出笑容。

  而在旁人看来，她们这幅模样分明就是小两口亲密地说着什么悄悄话，甄臻低着头凑近妻子，随即6嘉人还笑起来，气氛显然非常融洽。

  “我就说媒体就会成天乱写，看她们的样子哪里像是有什么不睦……”一位亲戚笑眯眯奉承6夫人，“您只管放心，说不准明年孩子们就会有好消息了……”

  6夫人也跟着朝小妻妻所站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笑意盈然的女儿脸上，仿佛若有所思。

  等寿宴结束，送走最后一波客人，6嘉人独自坐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甄臻脚步匆匆地赶回来。

  “让你久等了。”甄臻坐进车里，先歉意地笑了笑，又吩咐司机开车。

  6嘉人摇摇头，好奇地问：“刚才……是妈妈找你吗？”

  她上车的时候看到，6夫人那位助理叫住了甄臻，随即两个人又一起消失，想也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甄臻并没有打算隐瞒她，点头道：“嗯，妈让我帮着劝劝你。”

  大约是怕女儿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6夫人又专门找甄臻谈话，着重强调了“事业不可一日懈怠”的宗旨，要求甄臻督促6嘉人去试戏。

  6嘉人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柔软的身体向后舒展，靠进车座深处，睫毛轻轻眨动着，似乎有些犹疑：“我现在这样子，怎么能试戏呢？”

  听傅如意说，她曾是个天才女演员，对角色的诠释深入人心，仿佛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但这些溢美之词如今听起来，就像一座沉重的大门，她却满心空白地站在门外。

  现在这样的她，真的还能挥出原有的能力吗？

  甄臻听出她语气有些低落，抬眸朝她看过去，入目便是6嘉人的双眸，被车里幽微的灯光映照着，像是覆上一片雾气，迷惘得像只胆怯的小白兔般，惴惴不安望着自己。

  她记忆中的6嘉人，向来都是明艳、坚定的，仿佛前方遍地荆棘，都只不过是她登上王座前的装饰，但现在她却展现出从未有过的脆弱。

  那么骄傲的6嘉人，原来也是会害怕的。

  “你曾经给我说过，演戏不是为拿奖，是因为这种能体验他人人生的感觉很美好。”甄臻想了想说道，“所以我想，你应该很喜欢这个职业。”

  6嘉人仰头看着甄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甄臻那张清冷漂亮的侧颜，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我听说过龙导演，她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导演，你也一直很欣赏她。”甄臻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茫然，不知道该不该听妈妈的话，不如干脆就不要考虑这一点。”

  她转头看向6嘉人的脸：“我可以陪你过去，试着先接触和了解一下这部电影，用你自己的感受去判断，如果聊完之后现仍然不想出演，我会替你去跟妈妈说，你不用担心。”

  6嘉人一双桃花眼静静地望着甄臻，这番话完全是站在她的角度，不想她错过自己的梦想，又体贴地帮她考虑到之后的问题，她眸光一闪，朝着面前的人扑上去：“老婆——”

  见她骤然扑过来，甄臻下意识接住这软绵绵的人，掌心触上她纤细的腰。

  她用了自己的香水，鼻息间全是熟悉而清淡的花香，与自己身上的味道融汇在一起。

  甄臻轻咳一声，6嘉人已经把自己嵌入她怀里，熟练地横坐在她膝盖上，像只树袋熊般右手搂住她脖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在她侧脸处亲了一口。

  “我听你的话，认真考虑一下。”她快乐地把头埋进甄臻颈窝里，缠绵地蹭了蹭。

  ……

  一周后的下午，6嘉人打扮妥当出现在《暗光》剧组的试镜会现场，陪在她身边的是气质干练的大经纪人傅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