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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寒颤若噤，他却恍如未见。

  我暗叹口气，刻意避开了他的话：&1dquo;今日如此良辰美景，郡王何须为古人的一曲坏了心境？”说完，便起身告辞，&1dquo;府上还有些琐事，就不多陪了。”李隆基眯起眼，略上前两步，声音又刻意轻了几分：&1dquo;永安，我想去看看嗣恭。”

  他的神qíng，像极了曾经无忧无虑，尚被皇姑祖母重，众人捧在手心的小皇孙。

  刚才那个吟唱大风歌的人，离我很远，而现在的他，却让人不忍去拒绝。

  七十七一晌贪欢（1）

  自那日后，李隆基才又见了嗣恭，不知他为何待嗣恭如此亲厚，抱着他到处走时的欢喜，绝不比我这个亲娘少。

  数月后，赵姬怀了身孕。因为李隆基的盛宠，临淄王府上姬妾都有意为难这个烟花女子，她倒是经常来我这里闲坐。起初我还有意回避，可看她孤零零的又怀有身孕，不觉有些心软，偶尔还遣人去请她，闲话些育儿的经验。

  这一日她正在我这处说话，李成器忽然回了府。

  赵姬惶恐起身行礼，李成器只是笑著看她，没有说任何话。

  待赵姬走后，我才认真看他：&1dquo;郡王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刚才他看赵姬的神qíng，只有那么一瞬的凝重，却已让我心惊rou跳。李成器摇头一笑，轻握住我的手：&1dquo;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起了爱护妻儿的念头，或许是忧虑过甚了。”我了然，笑著揽住他的手臂：&1dquo;我也只是看她可怜，隆基宠爱太过出格，又不能天天将她带在身侧，人后自然难免被欺负。一个女人要整治另一个人，总会有各种办法不落下把柄，即便是隆基想要治罪也无可奈何。”

  李成器听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一副好笑神qíng：&1dquo;听起来，你似乎极有感触？”我叹了口气，正想继续说下去，才恍然明白他话中的味道，不禁笑道：&1dquo;听别人说多了，自然就明白了。永安承蒙郡王宠爱，偌大王府却无其它女眷，何曾有这种麻烦？”

  他随意靠在书案旁，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在他身上落下了斑驳光影。

  这一瞬，仿佛回到年少时，温润如旧。

  我笑著看他，他却忽然道：&1dquo;永安，是我疏忽了，你年少时在皇祖母身旁总有婉儿相伴，如今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中还念着他当年的模样，他如此一句话，倒是让我啼笑皆非了：&1dquo;原来你是想到了这里，如果你当真心中有愧，就让我见见婉儿吧？”

  话中有笑，笑中又何尝没藏着话？

  今时今日，我不敢要求什么坏了他的大事，可是自我十几岁入宫伴驾，婉儿就处处指点，处处维护。如今究竟是友是敌？我不想深想。

  只是心头总有种感觉，再不见，就再难见了。

  李成器似乎毫不意外，静想了片刻，颔道：&1dquo;我会安排。”

  我心头一喜，不禁拉住他的手，玩笑道：&1dquo;夫君大人，多谢你对妾的恩宠。你猜我刚才看你，想到了什么？”他顺势将我拽到怀里，低笑道：&1dquo;什么？”

  我忽然有些脸热，却还是坦然说了出来：&1dquo;想起了你我在宜都房中的偶遇。这么多年，我一直盘算着画出那日的你，却终未能落。叹只叹，纵是年少风流可入画，却也自成风骨难拓。”

  &1dquo;纵是年少风流可入画，却也自成风骨难拓？”他兀自念了遍，眸中渐涌起些温意，&1dquo;倒是与张九龄调戏舞娘的话有些相近，用韵、平仄、对仗毫无讲究，可算是一无是处，本王为保住王妃的颜面，仅能将此句记在心里了。”

  我愈不好意思，有意咳嗽了两声，没再理会他的调笑。不过说到张九龄，却又想起一事，&1dquo;如今张九龄仕途得意，可还记得当年三阳宫的婉儿？”

  那夜，婉儿亲自请了圣俞，让张九龄对出了jīng妙句子。

  众人看到的是张九龄的才华，却无人看出那句&1dquo;糙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中隐晦的qíng谊。当年那桩qíng事可算一波三折，甚至累及我与李成器的安危，而如今仙蕙已不在人世，婉儿虽是恩宠在身，却也是一脚踏进了huang土&he11ip;&he11ip;

  如今听闻张九龄已有了妻儿，不知他可还记得婉儿？

  若能留些相知的qíng份，对婉儿必然有利。

  李成器微微笑著，替我拢起脸颊边的碎：&1dquo;既然你开了口，我一定照办。”我诧异看他：&1dquo;办什么？”他笑：&1dquo;这种事你让我如何问？自然是让他们见上一面，解你心结。”他明白我所想，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1dquo;这种事果真是讲私心的，若有人来托你护着当年的红颜知己，恐怕我会计较。”

  他笑意满满：&1dquo;本王一贯薄qíng寡意，何来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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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龙四年六月初六，圣驾至三阳宫，重开&1dquo;石淙会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