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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恨意忽然被一个拍肩与一声‘小黑狗’打断,他素来养成的笑里藏刀很好的掩饰住了此刻眼中刀刃般的杀意,他嗔怒道:“你叫狗,难不成所有人都叫狗?”
二狗蛋摸着后脑勺道:“又不是我这么喊你的,是仙君这么喊的我也就学学,真是,对我发什么脾气,有本事去找仙君啊。”
黑天回来时,冷寒渊已经摆好碗筷正襟危坐于桌前在等他们吃饭,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由泥土瓦片堆砌的农乡土房,四四方方的庭院里满是随处可见的鸡鸭啄食,木质栅栏里圈养着十几只老山羊在咩咩叫,大黄牛卧在牛棚里怡然的闭着眼睛咀嚼甘草,小黄狗见有生人进来,露出獠牙竖起尾巴奶凶奶凶的边叫边往屋里跑去。
“小黄,别叫。”冷寒渊开口,盛了四碗米饭,将其中一碗放置在地上又夹了块肉,小黄狗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吃起来,连生人进屋都顾不上。
生人黑天还没坐下来,二狗蛋便急急忙忙跑进来坐在冷寒渊边上笑嘻嘻道:“仙君,我又来蹭饭啦。”
二狗蛋是村里不折不扣的傻孩,时常穿的破破烂烂邋里邋遢的,发病时还老爱流口水傻笑,只因五六岁下地干活时摔下悬崖摔坏了脑子落下的病根,凶尸屠村那会他的父母亲人都死了,他又疯疯癫癫不会干活,刚开始村民看他可怜施舍饭食,后来便不在管他,凑巧冷寒渊是他的邻居,他又非常听冷寒渊的话,便自诩是仙君的门生时常来串门。
黑天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坐下端起碗来吃饭,听二狗蛋在那流着口水边傻笑边指指点点道:“小黄狗,小黑狗,还有一个傻二狗。”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蹬着狗腿吃的热火朝天的小黄与白眼翻到九霄云外的黑天傻乎乎的哈哈大笑,一遍遍重复道:“小黄狗,小黑狗,还有一个傻二狗,哈哈哈哈。”
快穿55
黑天悠闲的夹了一筷子萝卜干边吃边翻着白眼道:“白痴。”
二狗蛋越发傻笑的开心,他拿起两根筷子奏乐般的边敲边有节奏的念叨道:“小黄狗,小黑狗,还有一个傻二狗,是白痴!呵呵呵。”
“你——”黑天啪的放下碗筷气呼呼道:“说谁是白痴呢?我是说,你是白痴白痴是你,没有说我也是白痴!你到底明不明白?”
二狗蛋懵懂的歪头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笑嘻嘻的继续玩他的奏乐游戏:“小黄狗,小黑狗,还有一个傻二狗,白痴白痴白痴!耶耶耶!”
气死他算了!
黑天头疼的垂下脑袋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直接给他脑袋上贴个纸片人将这傻狗给剁了,正气恼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底底的浅笑声。
冷寒渊忍俊不禁的将嘴角轻轻的勾起,拿起筷子摸索着盘子夹了个包子放在二狗蛋碗中柔声道:“别玩了,快吃吧。”
二狗蛋这才收起兴奋的情绪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冷寒渊与他解释道:“与他说不明的。”随后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与他斤斤计较。
这还是黑天第一次见别人向他笑,冷寒渊的笑又轻又浅,像极了夜空中那稍纵即逝的流星,将他方才窜起来的怒火与暴躁一扫而空,他不由自主的端起碗来慢嚼细咽的吃着饭菜品味他方才的浅淡一笑,心情便变得极好,也就懒得跟一个傻子计较。
他看了眼二狗蛋那副流口水的傻笑模样,闷声不响道:“懒得跟他计较。”
冷寒渊默许似的点了点头,也端起碗来吃饭。
在鹿山的日子清闲自在又了无生趣,且黑夜与冬日格外的漫长,每隔几日便大雪纷飞堵塞下山的山道,大概是黑天极其畏冷,又在那场屠魔大战中体虚气弱伤及根本,时常会梦到他小时候流落江湖受尽欺辱与诓骗时的不公待遇。
有时会突然惊醒目光呆滞的将眼睛睁的好大,有时会忍不住在梦中发泄自己愤懑压制的情绪,喊着:“杀杀杀——都欺负我!都看不起我……去死!都去死!”
冷寒渊就睡在他身侧,为了节省即将被用完的碳火,黑天与冷寒渊住一屋子,二狗蛋与小黄狗住一屋子,三人一狗每天形影不离同出同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采药、砍柴、卖油灯,换米、做饭、洗衣裳,放牛、割草、喂鸡鸭……
冷寒渊是修仙之人,虽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知道他定是气虚体弱被梦魇着了。
每当黑天做噩梦时,他便轻手轻脚的将他摇醒,点一盏自制的小油灯,坐在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道:“别怕,我在,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黑天心中自觉好笑,是啊,现在的他谁还能够欺负他?都不想活了吧?谁让他不痛快一下,他就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回去,就像陈家堡与灵云观那样,谁都一样,谁都没有例外。
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要在这个人面前装柔弱,去博取那一点点舒适安逸又暖和的感觉,他惯会嬉皮笑脸的嘴皮与笑里藏刀的装腔,每次一开口,便让冷寒渊笑个不停。
而他,每次看到他的笑,总会有种清心凝神的作用,自己暴躁杀怒的脾性会不由自主的软和下来,当冷寒渊的手握住他的手的剎那,他会有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错觉。
觉得自己与十七八岁的邻家少年郎一样,干净纯洁的像天边的云彩山间的溪流,而不是在阴沟里打滚的蟑螂,人人恶寒喊打喊杀恨之入骨,那些被割掉舌头挖掉眼珠子的人不是他杀的,陈家堡与灵云观的灭门案也与他毫无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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