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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没忍住，勾了一下唇：&1dquo;十年寒窗苦读，一腔抱负，却还未来得及施展于人前，踌躇满志，又有跃跃yù试之意&he11ip;&he11ip;郑先生，你的剑，原来已经磨了这许久了吗？”

  郑士芳已经教了冯霜止好几个月了，从net末到此刻仲夏，师生二人也熟悉得很，冯霜止到底是个什么心xing，郑士芳也算是很清楚了。

  第一次看到这丫头的时候，郑士芳就有一种不怎么喜欢她的感觉，因为她那一瞬间出现的眼神太利，根本不像是个小姑娘。郑士芳兴许真的是比较中意那种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在英廉为冯霜止找过借口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郑士芳以为自己那一天看到的冯霜止是个错觉，只是&he11ip;&he11ip;

  在日后的接触里，郑士芳知道，他最开始的感觉才是对的。

  毕竟是在英廉府上教书，他知道一些英廉府的事qíng，总有嘴碎的奴才要到处说，猜都猜得到这府里的事qíng几乎桩桩件件都是冯霜止在设计，奇怪的是英廉竟然随便冯霜止这样gan——这老货，越来越偏心自己嫡亲的孙女了。

  原本郑士芳是绝对不会喜欢心机深沉的人的，兴许是因为他自己就有不浅的心机，所以更愿意看到一些纯善的人，而冯霜止绝对无法划归到纯善这个行列之中。只是，了解是在逐渐加深的。冯霜止是个心机很深沉，算计也很深沉，可也&he11ip;&he11ip;有几分仁心的人。

  有时候，郑士芳都不明白，分明应当是个菩萨心肠，下手怎么就能那么狠。

  叹了口气，郑士芳甩掉脑子里那些想法，将手中的书本扔在书桌上，道：&1dquo;看样子，你是知道我要赴任的消息了？是英大人说的吗？”

  &1dquo;玛法此次往山东外差，写信回来的时候曾与霜止提及一二，先生今日别的诗不讲，偏偏选了贾岛这《剑客》一，还让霜止品析，若是再听不出先生的去意，怕是霜止要辜负您这三四月的教导了。”冯霜止一副慧黠模样，眨了眨眼景，笑一声。

  &1dquo;你玛法之前多半已经跟你说过了，最近他要调任江宁布政使，兼织造，不过现在只是说一下，还没有定下来&he11ip;&he11ip;”最近朝堂上的局势变化也比较快，英廉调任的事qíng似乎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冯霜止也不知道英廉到底有没有决定，只道：&1dquo;玛法去哪里，我也跟着去哪里的，京城里这烂摊子，我才不想留下来呢。”

  这是难得的真心话，也算是冯霜止跟着郑士芳，叫他先生这么久之后，第一句如此直接的话。

  郑士芳反而笑了，&1dquo;你这丫头，一向是藏得深的，可难得有一句大实话啊。”

  大实话？冯霜止简直无奈了，道：&1dquo;难道在先生眼底，霜止句句都是谎话吗？霜止自己可是没觉得&he11ip;&he11ip;在先生面前说谎，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1dquo;是，你句句都是真话，只不过少有能够一下就听懂的。”这就是说话太含蓄婉转的错了。

  郑士芳说的自然是不假，冯霜止也知道自己说话就是这个德xing，并不争辩。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师生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郑士芳道：&1dquo;明日不来为你上课了，不过听说袁枚开始收女弟子了，你若是想去看一下，我倒是愿意为你引见的。”

  袁枚，字子才，号简斋，乃是钱塘人。二十多岁进士及第，三十多岁已经名重一方——这是众人公认了的，只不过这人不喜欢官场，反倒喜欢周游名山大川，听说最近才回京城来，携了一二好友，前两日在醉福酒楼说要收个女弟子，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收弟子，并不等于收学生。

  富户人家毕竟也有女子入学的，可冯霜止拜郑士芳为老师这种事qíng，其实不过是在学塾之中，而收弟子程序更为繁琐，收弟子，学的东西便不是女子学的那些。

  天下人都说&1dquo;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天下人都要称赞那些才名远扬的女子，这二者之间的矛盾，看上去是很可笑的。

  袁枚本就是放旷不羁之人，什么大胆的事qíng都敢gan出来，昨日趁着酒劲，竟然方言要收女弟子，光明正大地学四书五经，经义策论。

  这番言论，早就已经传遍京城了，只不过真正去拜师的人是寥寥无几。

  大家闺秀们都害怕因此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至于别人则是因为袁枚才名太盛，有些怯场。

  现在郑士芳一说起这事，倒是让冯霜止有些心动。

  郑士芳也看出她的心动来，劝道：&1dquo;即便是不拜师，又为什么不去看一看呢？袁枚兄乃是我所见过的人里才华顶顶出众的，能见一面便见一面，对你也是没坏处的。至于旁人的议论，我瞧着，你似乎从来没理会过外面的风言风语。”

  在冯霜止跟福康安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冯霜止还是面无异色地跟郑士芳这里学吟诗作画，辣手对待府里头的姨娘，一点也没见过手软的时候。

  他的意思，还是让冯霜止去拜会一下的好，这样的文人雅士，结识也是幸事。

  冯霜止本来就心动，在郑士芳这一说之下，便答应了：&1dquo;先生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霜止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只盼袁枚先生不要像先生一样嫌弃霜止便好。”

  郑士芳抚掌大笑起来，最后却叹了口气：&1dquo;今日既然已经是最后一堂课，你端杯茶给我吧。”

  冯霜止一下沉默，却道：&1dquo;先生教我日久，也讲过烹茶之道，听说您原本也是江南那边的人，功夫茶您也为我讲过了，今日便让学生为先生烹茶吧。”

  &1dquo;难为你有这份心。”

  郑士芳微微一笑。

  之后，冯霜止吩咐了丫鬟去准备茶具，便在这书屋的南墙下，一树浓荫，鸣蝉之声环绕，其实算是个极其雅致的环境。

  功夫茶，重点便在功夫两个字上，活水活火，没有一样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