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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再铁硬的间者落在这酷吏手上，也是生不如死，更何况养尊处优的世家亲贵。

  正月初七，唐竞上表弹劾，历数奉远郡王觊觎皇室、谋逆犯上等八条大罪。

  正月初十，京中群臣联名参奏，恳请摄政王兴师讨伐，以正社稷。

  正月十一，摄政王颁下讨逆檄文，命虎贲将军胡光烈率十万前锋南征。

  四日后的元宵宫宴，京中王公亲贵，文武重臣齐聚，将是一年一度最受瞩目的盛会。

  &1dquo;这一段玉阶铺上绣毡，每隔十步设一盏明纱宫灯。”玉岫拢着狐裘，俏生生立在那里，领着一群宫人张罗布置，一袭宝蓝宫装衬得她肤光莹润，眉目姣妍。

  我徐步走到她身后，含笑道，&1dquo;辛苦了，宋夫人。”

  玉岫回头，忙屈身见礼，嗔笑道，&1dquo;王妃又来取笑奴婢！”

  &1dquo;总是不记得改口，你我已是姑嫂了，还说什么奴婢。”我笑着挽了她的手，&1dquo;这阵子全靠你帮着cao持，若没有你，我哪里顾得过来。”

  &1dquo;我能有今日的福分，全是王妃的恩赐，玉岫怎么能忘本。”她轻叹一声，&1dquo;我自小生得粗笨，也没别的本事，原盼着王妃不嫌弃，让我一辈子跟在您身边，玉岫也就知足了&he11ip;&he11ip;哪里想到竟会有今日的福分。”我莞尔道，&1dquo;傻丫头，你若一世跟着我，怀恩又怎么办呢？”玉岫粉颊飞红，眉目含qíng，&1dquo;那个呆子，才不要提他！”

  &1dquo;这几日军务繁忙，怀恩也很是cao劳吧？”我摇头笑道。玉岫迟疑点头，眉间浮上一丝忧虑，&1dquo;最近他倒是天天忙，却不知为了什么，整日黑口黑面，好像跟人斗气似的，问他也不肯说。”

  我心下雪亮，自然明白宋怀恩为何气闷。日前萧綦任胡光烈为前锋主将，统兵十万南征，却将他留在京中，毫无动静。他两人向来是萧綦的左膀右臂，论资历战功皆不分高下，且素来xingqíng不合，胡宋相争已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如今胡光烈一人占了风头，让宋怀恩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昨日早朝他已按捺不住，当众请战，却被萧綦不动声色地搁下。我亦不明白萧綦这次做何打算，或许是时机未到，也或许留下宋怀恩另有重任。这一番思量，自然不便对玉岫直说，我只笑了笑，温言宽慰她，&1dquo;谁没个喜怒起伏的时候，你也不必在意。男人也如孩子一样，哪怕贵为将相公侯，偶尔也还是要哄哄的。”

  玉岫瞪大眼，&1dquo;孩子？怎么会呢？”我抿唇笑而不答，她却是个较真的xing子，越琢磨得迷糊迷糊，小声嘀咕道，&1dquo;哪有这么大的孩子&he11ip;&he11ip;”

  阿越在我身侧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与玉岫年纪相仿，两人素来jiao好，玉岫羞窘之下，掉头朝她啐去，&1dquo;这小妮子，哪天王妃给你也挑个好夫婿，可就有得你笑了！”

  阿越咯咯笑着，躲到我身后，我忍俊不禁。只有与她们在一起，才记得自己也是韶华年纪，才能偶尔如此嘻笑。

  正笑闹间，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1dquo;何事如此开心？”

  萧綦缓步负手走来，轻裘缓带，广袖峨冠，不着朝服时别有一种风仪，愈显气度雍容，清峻高华，卓然有王者之相。我扬眉而笑，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不掩赞许之色。他被我看得啼笑皆非，当着左右不便言笑，只淡淡道，&1dquo;又在琢磨什么？”我正色叹道，&1dquo;可惜这般好仪容总被冷面遮去，也不知有没有女子暗暗仰慕&he11ip;&he11ip;”玉岫和阿越退在一旁，闻言不禁掩口失笑。萧綦重重咳嗽一声，瞪我一眼，又不便当众作，只得别过头去掩饰尴尬。

  &1dquo;玉岫也在此么？”他似不经意的看到玉岫，温言一笑。玉岫忙见礼，向他问安。萧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温言问道，&1dquo;怀恩近来可好？”

  &1dquo;多谢王爷挂念，外子一切安好。”玉岫在萧綦面前依然拘谨，回答得一板一眼。

  萧綦一笑，&1dquo;怀恩是个直xing子，闲来也该修修涵养了，有些事不可cao之过急。”

  玉岫脸红，慌忙俯身道，&1dquo;王爷说得是。”

  煖炉熏得内殿和暖如net，虽已到深夜，也不觉得冷。萧綦在灯下翻阅公文，我倚在一旁的贵妃榻上，闲闲剥着橙，不经意间抬眸，看见他淡淡侧影，忽觉心中一片宁定，怎么看都看不够。我走到他身侧，他却无动于衷，凝神专注在那小山般堆积的文书上。我忽起顽心，将一瓣剥好的橙瓣递到他唇边。他目不转睛，只是张口来接，我却陡然收回手，让他衔了个空。

  &1dquo;淘气！”他将我揽到膝上，硬将橙瓣衔了去。我就此赖在他膝上，无意间转眸，却看到了案上摊开的奏疏，又是宋怀恩请战的折子。

  我俯身略看了看，挑眉问他，&1dquo;你真不打算让怀恩出征？”

  萧綦将奏疏合起撂在一旁，似笑非笑道，&1dquo;军机大事，不可泄漏。”

  &1dquo;故弄玄虚。”我别过头，懒得理他，心知他在故意吊我胃口。

  萧綦笑着揽紧我，笑容莫测高深，&1dquo;怀恩自然是要出战的，不过不是现在，眼下我还要等一个人。”

  &1dquo;等谁？”我一怔，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比宋怀恩更适合领军南征。

  他眼底笑意莫测，淡淡道，&1dquo;届时你自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