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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去见了贺兰箴！”我实在惊骇太过，那个人断腕坠崖而未死，倒也罢了；真正令我震惊的是，萧綦非但没有派人追击格杀，反而私下密见此人。

  迎着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我只觉得全身泛起寒意。

  &1dquo;我不仅见了他，还遣心腹之人护送他回突厥，击退忽兰的追兵。”萧綦的笑容冷若严霜，缓缓道，&1dquo;此去全看他的造化，但愿他能返回王城，不负我此番苦心。”

  我低了头，脑中灵光闪过，是了&he11ip;&he11ip;前因后事贯通，万千扑朔思绪，霍然明朗。

  ——他原本与忽兰王子联手除掉贺兰箴，更将计就计铲除徐绶一党；而今见贺兰箴侥幸未死，而徐绶已除，他便改了主意，非但不杀贺兰箴，反而助其回返突厥。以贺兰箴的xing子，势必对忽兰恨之入骨，王位之争再添仇，就此两虎相争，突厥必陷入大乱。

  一时之间，我心神震动，恍惚又回到当年的朝阳门上，初见犒军的那一幕。

  当时只觉他威仪凛凛，气魄盖世，自那时起，豫章王萧綦的名字，在我心中已是一个传奇。

  待得嫁了他，三年独守，我只知自己嫁了一个心硬如铁的英雄，除此对他一无所知。

  此后宁朔重逢，生死惊魂，亲眼目睹他喋血杀敌，方知那赫赫威名，尽是热血染就。

  及至此时，他就站在我面前，轻描淡写说来，浑如夫妻间闲谈。然而挥手之间，早已搅动风云翻覆，设下这庞大深远的棋局&he11ip;&he11ip;只怕天朝边疆、突厥王廷、两国黎民，都已被置入这风云棋局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一个英雄，远远做不到这一切。

  我恍然有大梦初醒之感。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不再只是一个疆场上的英雄，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握有生杀予夺之权的统兵藩王，是名将亦是权臣，甚而，在我心底隐隐浮出一种错觉，似乎预见他将叱咤风云，虎视天下。

  这个突兀而现的念头，令我心神俱震，心中激dang难抑。

  &1dquo;英雄当如是&he11ip;&he11ip;”我由衷感叹，几yù为这番深谋远略击节大赞。

  萧綦笑而不语，缄默负手，只是深深看我，眼中不掩激赏之色。

  半晌，他缓缓开口，&1dquo;一个闺女子，竟有这番见识。”

  向来听惯溢美之辞，第一次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赞赏之语，我竟暗暗喜悦。

  然而，思及贺兰箴的怨毒目光，我忍不住叹道，&1dquo;那人恨你入骨，此去纵虎归山，不知日后他又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来害你。”

  萧綦淡淡笑道，&1dquo;虽说知己难逢，能得一个有能耐的对手，何尝不是乐事。”

  我一呆，旋即微笑颔。

  所谓当世名士，所见多矣，从没有人让我如何心折。从前，哥哥总说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然而他却不知——并非我心气高傲，只是未曾遇到胸襟气度足以令我折服之人。

  而今，我是遇到了。

  正自低头出神，萧綦不知何时走到面前，伸手抬起我的脸。

  &1dquo;你怕贺兰箴对我不利？”他噙了一丝笑意，目光却灼灼迫人。

  我陡然一窒，似被什么烙烫在心头，慌忙侧头避开他的手。

  分明还是五月的天气，却莫名一阵热，只觉得房内窒闷异常。

  &1dquo;你，要喝茶么？”

  局促之下，我不知如何掩饰自己的慌乱，答非所问地回了这么一句。

  借着起身去取茶盏，背转了身子，仍能感觉到他灼人目光。

  我qiang自敛定心神，取了杯子，默默往杯中注茶。然而心中怦然跳动，竟让我手腕微微颤&he11ip;&he11ip;这是怎么了，有生以来，从不曾失态至此。

  蓦的，手上一紧。

  我的手被他从身后握住，这才惊觉杯中茶水早已溢满，我却还茫然出神，径直往杯中倒茶。

  他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接过我手中的茶壶，另取了一只杯子，重倒茶。

  我羞窘不已，他却悠然将茶倒好，含笑递了过来。

  &1dquo;还是我来侍候王妃为好。”他语声低缓，笑意温煦。

  即便我再愚钝，这男女qíng事，总是懂得的。

  那一杯茶已递到面前，稳稳端在他手里，我却没有伸手去接。

  我静静抬眸看他，想分辨出他眼底的qíng愫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四目相对，一时沉静无声。

  他目光深邃，那一点灼人的光亮却黯了下去，&1dquo;你还是不肯原谅？”

  &1dquo;原谅什么？”我直视他的眼睛，竭力平淡地开口，&1dquo;你有什么，需要我原谅？”

  原本以为，他若不肯解释，我亦永远不会问。

  那个大婚之夜，是我一生难忘的耻rǔ。

  烛影摇曳，映照在萧綦脸上，将他的神色照得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