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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码放得齐齐整整的白菜，贺秋秋打心眼里有一种满足。她想动物都知道过冬要储备充足的粮食，其实人类也是一样。大冬天里哪儿都不能去只能猫在家里，想想厨房地窖里码得满满的蔬菜粮食，其实反应出来的是一种安全感。

  在地窖里储存白菜还有颇多说道，白菜不是一放进去就万事大吉了，才入窖时因为外面和地窖里的温度都高，白菜容易腐烂和脱帮，隔一天就要进行一遍倒菜。所谓倒菜是将下层的菜倒至上层，同时还要撕去已经烂掉的叶子。大概过年前后，因为外面的天气急剧寒冷，还要小心防止白菜受冻，捡拾白菜时如果现有腐烂的立即就要扔掉。

  把大部分的白菜放进地窖后，秋秋挽起袖子兴高采烈地跟着爸爸准备腌制酸白菜。在北方酸白菜粉条炖猪肉可是一道名菜，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要腌好酸白菜。其实做法倒是很简单，但要做好也不容易，家里的酸白菜每年都是爸爸亲自动手做。

  先要最好选用呈长椭圆形个头最大的白菜备用，这种白菜帮子长又厚，叶片挺又硬腌出来质地够清脆，不像圆球白菜梗短叶薄，一腌便易软烂。贺宗伦一般会挑选叶球饱满紧密约三斤重的大个头，拿在手上掂一掂，选其中感觉较沉手的，表明水分足够鲜，腌起来才会显得脆。

  准备一只大瓦缸洗净擦干撒上少许粗盐铺底，将烫好的白菜以平的那面朝下置入缸内，再以头尾交错十字交迭的方式堆上其余的白菜，每堆几层就补撒少许盐，堆至瓦缸的八分满高度。待白菜冷透，注入冷开水至缸的九分满后再压一块大石头固定好，移至室内阴凉处静置酵。

  听说家里的白菜买回来了，李明秀合计了一番特地请了假回来。家属大院里聚居了天南地北的人，她早就跟别人打听好了，有一个叫崔明珍的朝鲜族妇女老家是丹东人做得一手好咸菜，每年请她帮忙做咸菜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所以一到这个季节，崔明珍索性在家里为大家做咸菜，做好后谁喜欢谁就尽管拿去。因为都是左邻右舍，每家都只是象征性地给了一点调料和菜钱。到是李明秀自己心里过不去，执意要留下来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应该说是互相帮忙才准确，贺秋秋跟着妈妈提了一口袋大白菜到了那个崔明珍阿姨的家里时，已经有好几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在一起忙碌开了。秋秋好奇地左看右看，却被崔明珍阿姨和气地勒令去帮忙摘洗白菜。这位崔阿姨脸盘圆圆的，皮肤极白丹凤长眼，笑起来眉梢都全眯着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柔美女人风情。

  辣白菜最重要的其实是调配料，朝鲜族人的吃法尤其讲究，把苹果梨去皮切碎，生姜切碎大蒜捣碎后放辣椒粉和辣椒面一起放入盆中，加入白糖盐和味精。李明秀悄悄告诉女儿其实崔明珍阿姨家里辣白菜还有一道很特别的秘方，因为太麻烦且用料太贵没有贡献出来，就是把鱿鱼剁成细泥状后撒入调料里，这样做出来的辣白菜格外与众不同。

  接下来把调好的配料倒入熬制好的糯米汤中，加进韭菜、葱、萝卜丝拌匀成鲜红浓稠的酱料。最后把酱料一层一层地抹在白菜上，抹好之后，用最外层的菜叶往里慢慢地卷成球状，放置一天后就大功告成了。

  李明秀边抹酱料边和别人聊天，女人聊天无外丈夫孩子。住在前院的刘干事的老婆叫于四凤，典型的山东女人，性情泼辣蛮横，平时就跟大家不怎么合得来，这会子忽然笑嘻嘻地问起李明秀孩子们的期中考试的成绩。

  还没有等李明秀回答于四凤就已经炫耀开了：“我家刘小玉这回可考得真好，班上第十四名，差一点就进了建南一中的大红榜呢，要说这大地方的学校和耗子店的学校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对了你家的秋秋好像也是初中一年级嘛，考得怎么样啊？”

  “噗呲——”

  李明秀家的邻居钱股长的爱人李兴兰笑出了声，把手里的白菜甩在盆里，不屑地啐道：“真是癞蛤蟆爬到了牛犄角上头去了，还要装一回大尾巴狼呢？人家贺股长家的俩孩子不知道有有多争气，都上了学校里的大红榜呢！先不说贺韬韬考了小学里的第八名，还不是班上的第八名哩！人家贺秋秋还考了双百分，懂不懂？语文数学全都是一百分！人家是响当当的年纪第一名，你一个班上的十四名在这里乱吠个什么劲儿？”

  李兴兰和李明秀同姓一个李字，因此自打认识就格外比别人亲热几分，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本着一致对外的原则这话说得就格外刻薄。只见于四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说什么又觉得没面儿，搓了搓手一跺脚就走了，惹得院里其余的女人一阵哈哈大笑。

  第25章陌路

  傍晚五点过后，天边就已经看不见日头了。

  贺秋秋收拾干净厨房里的碗筷后，手脚利落地把一大碗肥丁炖酸白菜倒在铝皮饭盒里。弟弟贺韬韬晃着脑袋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道：“怎么又要给妈妈送饭吗，早上她走的时候说过现在天气冷了，不让你到工厂里去送饭呢！”

  妈妈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想到那个几乎废弃院子里的孤寂身影，贺秋秋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扬起脸笑道：“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给妈妈送一回饭也费不了什么劲。再说天还不晚，这段路也不远半个小时就能走个来回。妈妈一天到晚地加夜班，等她回到家差不多已经十点了。天天这么饿着，就是铁打是身子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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