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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得稀奇的牡丹（第1页）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沈静姝将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了。”洛秋一面回一面将两侧的床幔拢了起来。

随后，洛秋给洛华递了一个眼色，洛华便挑了帘子出了屋，外头伺候梳洗的丫头们捧着茶盏、漱盂、铜盆、巾帕规矩地立在房檐下，洛华每人都细细的看过了，便领着丫头们鱼贯而入。

不多时，沈静姝便装扮停当了，沈静姝看向铜镜，眼前的少女一身玉色折枝堆花锦裙，外罩银鹤羽大氅，沈静姝转身，洛秋疾步上前为她系上大氅的缎带。

“外面雪正大呢，姑娘的病还未好利索呢，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正说着，便听见园里的丫头们声声纳罕，不知何故。洛秋一面倒茶，一面打发了个丫头去打听打听。那丫头不多时便回来说道：“园子里的牡丹原本早就枯了，细细算来也有一年多未抽芽了，也没人去浇灌它，忽然今日枝上却开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众人都觉稀奇，如今都争着去园子里看，连老夫人和大娘子都去看过了。”

随后沈静姝便领着洛华和洛秋前往寿宁堂，进了屋便行了个礼道：“祖母万安。”而后又给江氏、林氏请安，大家说笑了一回，沈老夫人便道：“这花儿开得着实稀奇，不过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想来是前些日子咱们在园子里搭了戏台子点了几出戏热闹了，园子里的牡丹芳主见了也欢喜，如今这牡丹才开得花红似火呢！”江氏笑着道：“老夫人见多识广，想来这也不为奇。”林氏道：“我听见底下的丫头说这花已经萎了一年多，怎么如今却在这冰天雪地里开了，必该有个缘故。”静听着她们说话的静姝虽不言语，对这些鬼神之说却是不敢恭维的，她想起以前看过一个帖子说是通常牡丹花的花期在春季的四月份，但有些品种如“寒牡丹”可以在冬季开花，此外，通过人工调控环境条件，如温度、光照和水肥管理，也可以促使牡丹花在冬季开花，不过在这里是不好说出来的。

屋里众人正说着，沈墨安沈墨辰等都进来了。沈墨辰进来便向老夫人行了个礼道：“婶婶万安。”而后便说，“依侄儿的主意，这必是花妖在作怪，不妨砍了它去，省得惹出是非。”沈墨安却道：“草木无情人有情，这花儿开得好好的，何必砍了它？随它去就是了。”老夫人听见便朝着沈墨辰说：“你在这里混说什么！我看这分明是祥瑞之兆，到你嘴里倒成了精怪作祟了。”沈墨辰讪讪地不敢再说话，只扯着沈墨安的袖子偷偷溜出去了。

沈老夫人见那花开得好也着实高兴，便叫人传话到膳房里，叫在园子里预备下曲水流觞席面，请府中众人到园子里赏花。老夫人看着座上的静姝等人便笑着开口道，“这花儿开得好，孩子们不妨每人作一首诗来，谁得了魁首，老身有好东西给他，正巧我大儿子在这儿，若高兴了也给你们改改。”回头对着江氏道：“你吩咐底下人把我外院那棵桃树下头埋着的好酒挖出来一坛，我吃了好快活快活。”江氏答应了“是”。

沈焓不过略想了想便成了四句诗，随口便念与众人道：

“寒冬凛冽独梅放，今朝牡丹绽蕊开。

应是花神酒醉后，误将枯木复生来。”

沈煜端坐在案前，恭敬挥笔写出来，上前呈与老夫人，老夫人叫江氏念给她听，江氏薄唇轻启道：

“浅绿深红春前落，浮光掠影映金波。

雪中寒梅添韵致，不及牡丹真国色。”

沈老夫人听毕，便笑着说：“我年纪大了，不大懂这些诗啊词的，听着倒是两个哥儿作的都好。”回头又瞧见坐在下面装哑巴的静姝，“姝儿何不作一个来与咱们听听呢，平日里见你没事就爱捧着书，你这两个哥哥都作了，祖母可不能偏私哦！”

静姝两眼一黑，天知道她平时看的都是《官家南巡时不得不说的几件事》《大宁王朝》等等杂书。

静姝还未开口，静妤先跳起来说，“想来三姐姐也做不出什么诗，祖母不妨先看看孙女儿的。”

沈老夫人接过看了看，都懒得让江氏念给她听便将静妤呈上来的纸张丢在一边道，“没规矩，谁教你越过嫡姐上我跟前卖弄的？”

静妤被这么一说，只好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座位生闷气。

经此一闹，静姝默默在心中为背过的诗句的作者道歉，随后便开口道，“孙女儿献丑了。”

“桃李芳菲落尽时，碧叶丛中始成红。

一枝红艳露凝香，暮影深惹玉堂风。

名移兰杜千年后，贵擅笙歌百醉中。

如梦如仙忽零散，暮霞何处绿屏空。”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好，沈墨安却蹙了蹙眉，“你才读过几本书？就敢在长辈们跟前卖弄。”

沈老二人不悦地看了看沈墨安，找了个由头把他支走了。

“依老身看，姝儿的这一首当为魁首，大家认为如何？”

众人也都觉得这诗做的好，便也都附和着沈老夫人对静姝进行夸赞。静妤在角落里肺都要气炸了，什么如梦如仙的，她看还不如她写的呢。

老夫人抬手从头上拔下来一支玉色莹润的簪子，又将手上戴着的红珊瑚手串递给静姝道，“祖母可比不得你大姐姐财大气粗，就拿这两样东西来做彩头可使得？”

静姝接过两样东西便给洛秋让她收着，回头故作严肃道，“那孙女儿可是亏了，不行不行，孙女儿要罚祖母日后百病全消，再也不能在喝药后偷吃蜜饯果子。”

众人一时都笑做一团，老夫人伸手点了点静姝的额头道，“你这小猢狲，叫祖母说你什么好……”

一时下头的人摆上酒菜，众人一面喝着，一面都想着要讨老太太的欢喜，都在说些兴头话，众人在园子里玩了半日，太阳落山了才各自回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