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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第一位恶魔（第1页）

意料之中的是，今天也是个阴雨天天。晨曦的太阳没能照在地面上，反而是被漫天的乌云遮挡的密密麻麻。按照叶歌在卡伦城生活了四个月的经验来看，这种小雨一般会持续到中午，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下一整天都不会停。

只不过平时他很少会离开教堂，花了大价钱在人家那里买的手工伞也几乎没用过，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机会拿出来。厚重的黑色雨伞将他整个人都遮的严严实实，坚硬的伞骨看上去似乎能当武器来用，但握在手中却不显得多么沉重。

“走啦，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卡纳尔上来就箍住叶歌的脖子，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似乎完全没有被这样的天气所影响到。虽然他们约好了八点钟在街道这边碰头，不过实际上卡纳尔七点半就闲的没事做跑过来了，刚好看到了打着伞站在路边的叶歌。

他并不是站在最显眼的拐角，而是刚好站在一个里侧稍暗的位置，来往两侧的街道都看不见他的身影，好似藏在阴影中的幽灵。只不过叶歌并没有在看街道两边，反而是莫名其妙地在伞下伸出手去，好似在感受着这阵刚下起的小雨。

“在想些事情。”叶歌回过神来，很自然地把伞交给卡纳尔，“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肯定要睡到八点半才肯起床呢。”

八点半还是高看了这家伙。按照叶歌对他的了解，卡纳尔蹲在家里的时候没有九点根本起不来床，就算是起床了也要迷迷糊糊到十点才会恢复精神。与他那个精明强势的姐姐不同，弟弟完全就是一副旧时代贵族的作派，不仅好吃懒做，还特别喜欢去参加各种宴会，晚了还会在看上眼的女士家里过夜。而来到卡伦城后，没有了姐姐的管教，卡纳尔更是放飞了自我。

这些天他在教堂工作时可没少听到这家伙的消息，仿佛整个北街的居民们都知道了这会儿卡伦城来了位有钱又潇洒的贵族公子——对他的评价自然也是毁誉参半。那些被卡纳尔吸引的女孩们可没少来向叶歌打听他的出身，甚至有些女孩还会把牧师当作倾诉对象，询问着该如何对待这段不应有的恋情。

只能说，罗德的牧师在罗德人心中还是相当值得信任的。他们不仅为人友善和蔼，诚实可靠，而且几乎所有牧师对信徒的秘密都会守口如瓶。信徒们可以放心地向牧师倾诉心中的烦恼，并且寻求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当然，这项服务也是收费的。

“我还想早些来找你，顺便去教堂蹭顿早饭呢。”卡纳尔咂了咂嘴，显然是没吃早餐就跑出来了，“索菲可是个好女孩啊，不仅长得可爱，就连饭都做的那么好吃。要是看不到你们在一起，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那你可以放心去死了。”叶歌瞥了卡纳尔一眼，“昨天我们就已经和好了。”

“哎？已经和好了吗？”卡纳尔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合。毕竟他昨天才去过教堂，当时叶歌和索菲还处于冷战当中，完全看不出来还要闹腾多久。不过他看得出来，两人距离和解已经不久了，毕竟叶歌也不是真的木头，能够完全无视索菲的心意。

反过来说……或许索菲真的很厉害了。在此之前，卡纳尔也见过许多死心不改想去追求叶歌的女孩，但无一例外全部都了“好人卡”——这个词还是卡纳尔从叶歌那里学到的。在此之前，卡纳尔也不是没见过像索菲那般勇敢的女孩，甚至敢当众在教堂向叶歌告白，但真正能让叶歌动摇和妥协的却只有她一个。

“今天我还没吃早餐，去你那里蹭一顿应该不过分吧。你这家伙也吃了我不少东西了。”叶歌没有再解释什么。他很清楚什么叫言多必失，而且就算没有理由，卡纳尔也会自己脑补到合理的。

“哦哦……这个没关系。”卡纳尔慢了一拍，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毕竟这个月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刚好自己告诉叶歌要走的那天他就和索菲和好了，这件事放在叶歌身上绝对不是巧合吧。不如说，这个人肯定是在等一个时机，在那之前无论他再怎样动摇都会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继续等待下去。

“说起来，最近你有去过东街吗？”叶歌已经很久没离开过教堂了，对外界的了解很多都来自于和信徒们闲聊时的内容。明明之前东街那边还有些动静，可是近一个月却又沉寂了下去，就连之前卡杜拉人不断消失的传闻也平息了下来。

“我经常去那边，甚至还在他们那边办了不少卡。”卡纳尔耸了耸肩，“要不是担心回去之后姐姐可能会大义灭亲直接掐死我，我都想住在那边了。”

“……你可长点心吧。要是染了什么病，可别来找我给你治。我丢不起那个人。”叶歌叹了口气，好几次都想把伞抢回来，让这家伙离自己远些。倒不是担心会传染给自己，毕竟他已经是牧师了，几乎不可能生病，只是觉得自己这么个朋友着实有些丢人。

“放心放心，我这个人还是很小心的。我顶多就是在他们那里打打牌，或者是找个剧场看看戏而已。真让我留在他们那里过夜，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更何况，北街的淑女也有不少比较漂亮的啊，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卡纳尔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只是担心你哪天就被捅死了。四处留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你在罗德城招惹的女士还不够多么。”叶歌见自己已经成功转移了话题，便问起了另一件自己关心的事情：“有留意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么？比如说，那些忽然消失的‘被感染者’。”

“……没有。他们藏得太好了，就算我让手下的人尽量去收集信息，最后也没能抓到他们的尾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座城市确实有他们出现过的痕迹，甚至很可能现在还躲在某个角落里。”卡纳尔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是因为你还在这里么？”叶歌很平静地问道。

“应该没错了。至少现在，他们还是不愿意和整个罗德站在对立面的。要是我死在这里，恐怕就真的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卡纳尔点头，语气轻巧地说着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们明显是追着你的屁股来的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这样追着你？”

“或许只是个巧合呢，他们和之前出现在罗德城附近的未必是同一批人。”叶歌耸了耸肩，心下却多少有了些猜测。而且他更清楚一点，投下瘟疫的绝对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人。因为当时阿卡莉亚对他说的是，找到那只老鼠。

“总之，你要小心那些人。城里还有些属于葛林家的力量，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找他们帮忙。要是实在不行就回罗德城吧，至少那里是绝对安全的。”卡纳尔至今也不清楚为什么叶歌非要来这座边境城市，但想到索菲的事情似乎隐约有了察觉，便不再多劝。

“我会注意的。”叶歌点头道。

凑巧的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用了代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那些人真正所属的名字。对大多数罗德人来说，那个名字早已被遗忘。可是，被遗忘并不代表着不曾存在，历史也早已在合适的位置留下属于祂的铭刻。对卡纳尔这样的贵族以及叶歌这样的圣教牧师来说，那个名字是绝对不能被忘记的。

叶歌翻开黑书，那上面记载着的是完整的圣经。但第一句开篇并不是称赞母神的伟大或慈爱，反而是描述了一段由胜利者所书写的历史。

【玛利亚以树枝做成的剑将第一位恶魔钉死在十字架上，世间再没有了恶魔与它的教会令世人陷入到苦难与灾难中。于是，被拯救的世人便将玛利亚奉为母神，日夜赞颂着她的慈爱与伟大。那些信徒在母神的引领下创造了新的乐园，要将母神的光辉洒向更远的地方。自此，世间再没有了苦难与灾厄，那些带来愚行的罪业也被一一消灭。】

圣经中未曾提起的另一个教会的名字，正是黄昏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