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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沈小江说得很投入，他没注意到一个虚虚的影子在坟前飘过，这个坟前有块墓碑，依稀可看坟墓上刻着名字，晏霜寒凑过去，蹲下身，“慕长青”三个字刻在碑上。

“我问大哥有什么遗憾，他说不记得了，只希望一个姑娘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意。我问他姑娘叫什么，他笑着摇摇头。我问他叫什么，他愣了半晌，缓慢从喉结处吐出三个字，慕、长、青。”

“我安慰他，只要有魔核，勤加修炼依旧可化出实体，说不定比原来更厉害，就能去找他的姑娘了。坟场不知日月，不知过了多久，大哥修炼出实体，承诺替让我父母入土为安，就离开了这里。”

晏霜寒打断沈小江的忘情叙述，“小江，你说的是不是他？”

他穿着魔将的战袍，前方刻着一个“凌”字，铠甲从胸前断了一半，前胸后背都是血，头盔歪歪斜斜扣在头上，他很显然是新死鬼，亮晶晶的眼里满是迷茫，眷恋地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

“慕大哥？”

慕长青迷茫地看着他，“你是谁？也是我麾下的士兵吗？”

沈小江这才反映过来，他是新死鬼，还不认识沈小江。

这时的沈小江还在远处的坟场飘呀飘。

他其实不知道将领是谁，入伍第二天就死了，一个坑的兄弟都没认全。

沈小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我是，我从小就仰慕慕将军的风采。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晏霜寒插了句：“你认识小婉吗？”

慕长青垂下眼睑，摸了摸自己铠甲上的“凌”字，“对不起，连累你们命丧于此，我万死难辞其咎。”

他蹲下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是魔将凌霄手下的半魔，一次接到上级命令，从魔渊深处救了一个姑娘，奉命将她带离魔族地盘。这姑娘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昏沉沉，我带她出走路上一直不顺利，后方总有接连不断的追兵追杀。”

“我是一个半魔，战斗能力远不能跟成年魔抗衡。我的优势是自愈能力很强，手脚都可重生，就算砍掉头，假以时日也能长出新的。随着姑娘伤势日渐好转，我才知道她叫小婉。小婉聪明可爱，人又机灵，还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追兵步步紧逼，受伤在所难免，好几次连累她帮我包扎伤口……”

“我将她送至临江城附近，魔族动荡，局势一天比一天紧急。凌将军紧急召我回去，我从未跟小婉袒露过身份，她一直不知我是谁。此后我随军征战，走南闯北、出生入死，未曾再见她一面……”

晏霜寒在慕长青眼里看到是连绵不绝的思念，和无法言说的爱恋，或许还有一丝庆幸，幸好小婉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慕长青的记忆很完整，到他失忆，中间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幻境不转换，他们只能继续看。

幻境的日子一天天飞速流转，慕长青看着春去秋来，小土包一天天荒凉，周围有些执念重的鬼火，也慢慢凝聚成鬼形，像萤火虫一样到处飘啊飘，最先成型、有战斗力的是一批色鬼。

人死后会放大执念，因恨成形的会成为厉鬼，因欲成形会成为色鬼，慕长青无意维护坟场秩序，大千世界各有生存规则，强行干预会遭天谴。这些左右是些小鬼，每天晚上忽闪忽闪发着光还能解解闷。

也许慕长青对小婉的思念有了结果，终有一日，他在一群逃难的人群中看到了小婉，夜晚人群途径此地，一只色鬼趁人群靠近荒坟，上了人身，看上了人群中的小婉。

小婉不似原来那般光鲜亮丽，她虽是魔，但几乎从未修行过，终日逃亡奔波，还显得面黄肌瘦。

她当然扛不住扑过来的男人，极力嘶吼、挣扎唤醒了旁边的大姐，大姐一板砖拍到男人头上，男人更加疯狂，大姐尖叫着跑向远方。

慕长青做梦都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一时痛彻心扉，肝胆欲碎。

那个男人该死，他们通通都该死！

慕长青没有实体，他只能在荒坟周遭移动，靠近不了人群，他急得快疯掉了，疯了一样威胁剩余色鬼，色鬼都被他捏碎了。

晏霜寒和沈小江试过了，他们只能碰到幻境主人——慕长青，其他人于他们而言就是空气。

“晏姐姐，想想办法。也许他在这个幻境的执念就是救下小婉呢！”

“你的剑呢？”

晏霜寒略一沉思，慕长青属于阴魂，将沈小江的剑用金凤之力包裹，递给慕长青。

金凤乃上古妖族，扶余的神魂之力，可通阴阳。

二人两相对视，慕长青接过剑，一剑把色鬼和男人当胸穿过，一击毙命！色鬼也当即灰飞烟灭。

从天而降一把剑将男人杀死，人群出现骚乱，小婉强撑起肩膀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小婉看着那一片坟墓，出人意料没感到害怕，甚至莫名生出亲切感。

她看着忽闪忽闪的鬼火，流下眼泪。

远处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纤纤玉手伸到小婉面前，小婉抬头便看到蓝云曦温柔的眉眼，她拂去小婉的泪水，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乱世当前，世风日下，此类恶行九州皆有之。你可愿跟我走？不保证荣华富贵，至少可护你不被欺凌。”

小婉站起身，看向鬼火方向，点点头。

慕长青泪眼模糊，他在荒坟尽头，离小婉最近的地方，看着小婉被蓝云曦拉起，扶上马，伴随着马前端铃铛叮铃作响，马儿摇着尾巴，在夜明珠照耀下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