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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安屯的大儿子郭解放当满三年义务兵,从部队上退伍又回到卧马沟。这三年郭解放在部队上长成了一个彪彪实实的大汉,肚子里更有了万丈豪情,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郭解放在部队三年,就学会了这三斗。战天斗地,是当时最时髦的政治口号,也是装在郭解放肚子里最大的壮志豪情。然而,小小卧马沟的现实不出三天就让他泄了气。高远的志向,宏大的理想,进了卧马沟屁都不顶。就这么一块小天地,就这么百十号人,斗啥呀?斗天,天远的够不着;斗地,地冻的三尺厚,一镢头下去都砍不出一个鸡蛋大的窝窝;斗人,为什么不斗人?现在正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最高潮,卧马沟为什么还是死水一潭?退伍军人向卧马沟的政治队长提出质疑。政治队长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一层没奈何的苦笑,用嘲讽的口气回答说:“得空儿还是问问你未来的丈人爹去吧。”政治队长再不给退伍军人做更多的解释,抖一下肩,把披在身上的黑大氅披好,再往大氅里装塞进去一个玉茭面圪节馍,就到下面生产队里的马房窑里烤馍坐夜去了。
郭安屯身上的这件羔皮里子的黑大氅,还是土改时分下的胜利果实,到现在在他身上穿了二十几个年头了。这真是一件好东西,郭安屯曾经拿这件黑大氅作过一次试验: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里,舀一碗水放在院子里,然后把黑大氅盖上去,停一夜,第二天掀开黑大氅碗里的水还是荡荡漾漾的没一丝儿冰凌茬。这么好这么保暖的羔皮里子大氅一般人是穿不起的。
三天的新鲜劲过去了,儿子还是儿子,就是长成了一条大汉,别的啥也没毬变。郭安屯对当了三年义务兵回来的儿子多少有些失望,他原来在参军走了的儿子身上也是寄有一片厚望的,他曾热切地期望着当兵出去的儿子能红红火火地闯一回世界。结果还是原帽旧鞋地回来了,除了长一身膘,啥也没有变。和这样的儿子能有多少话说,还不如到马房窑里去烤馍。
进入腊月,天寒地冻,啥也不能干。这就是老天爷给辛苦一年的农民放假哩,城里干事的公家人,歇星期休礼拜享受着国家给的假期节日,背日头种地的农民享受不上这种国家给的优厚待遇,却享受到了老天爷给的这几天假,看来老天爷有时候也是公道的。腊月交九地冻三尺,挖不能挖,铲不能铲,就只有歇工。歇下干啥?总不能躺在土窑里连睡十天觉吧,那还不把人给睡死。不想在自己土窑里多待,就都往生产队的马房窑里钻。生产队的马房窑里是农闲下人们最爱去的地方,除了这里人多热闹,更要紧的是这里有一个烧炭的火炉子,火炉子上能烤馍。辛苦一年的农民往往在后冬里吃的尽是黑面馍,黑面馍冻的和冰疙瘩一样,不烤烤咋吃呀。全村就这一个烧炭的火炉子,所以一到冬天农活闲下,这里等着烤馍的人比窑圈里的牲口多。
郭安屯披着羔羊皮里的黑大氅,怀里揣着一个玉茭面圪节馍也烤馍来了。他今天脚上穿的可就不是不跟脚的破烂鞋了,也不是那双总也舍不得往脚上穿的草绿色胶鞋,当了三年兵的儿子给他带回来一双翻毛大头皮鞋。这翻毛皮鞋也和身上的黑大氅一样,里面有一层软绒绒的羊毛,皮鞋底下还钉着铁掌,走在土路上都能踩出一串呱呱声。身上披着黑大氅,脚上蹬着翻毛大头皮鞋的郭安屯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好几岁,走起路来也觉的气宇轩昂纠纠有劲。
站在坡道上的郭解放看着父亲纠纠抖动的背影,看着下面褪了绿色只剩下一树枯枝的老皂角树,看着这寒冬里的一片荒芜,粗粗地哈出一口白气。他肚子里的远大理想和宏伟志向也就随着这一口粗粗的白气溜掉了,胸腔里就显得空空落落的除了一串五脏肝花再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他终于又像农民一样弓弯下腰,把两只手充塞在袄袖里,脖子也不住地往衣领里缩,中条山上的冷风又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哥,你一个人傻站在这半道上干啥呀?”郭土改从后面过来,和郭解放招呼一声。郭土改身上穿的衣裳并不厚,黑粗布棉袄上的几粒扣襻儿还没有全扣住,但他却不显得有多冷。这哥俩相差只有两岁,郭解放是四五年日本人投降生的,所以叫解放;郭土改是四七年闹土改生的,所以叫土改。“土改,你这是干啥去?”郭解放问。郭土改笑嘻嘻地说:“不干啥,你要是觉得闲的没意思,就到马房窑里去,那里烤馍的人多。”说就甩着膀子拐上偏坡,找他的未婚媳妇茅茅说话去了。
郭解放的心也涌动起来,是啊,咱的媳妇不是也在本村吗。郭解放这样一想,也就大胆地朝上房院走去。
事实上郭解放和郭土改都到了婚娶的年龄。中条山上不满二十岁结婚的年轻人有的是,郭土改现在都闪过二十周岁了,郭解放就更到岁数。如果不是去当三年兵,他早就进门给吴根才当上养老女婿了,说不定现在儿子都抱上了。当兵一走就把这事给耽搁了。哥哥在前面压着,弟弟就只有在后面等。弟弟总不能跑到哥哥前面去,那样理就不顺了。
郭解放头天回来,就把该送的礼给丈人送过来了,在外面当了三年兵,回来还能不先看看老丈人。今天再来,就不是为了看老丈人,是看对象来了。
吴根才的上房院这下可就热闹了,桃花和天喜在套间里叽叽咕咕的话说不完,这倒又来了一个。桃花和天喜也是一对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年轻人,就和郭解放在前面挡住郭土改一样,梨花在前面挡住了桃花。姐姐没出嫁,妹妹怎么能提前嫁,那也是没有道理的。好在天喜就在本村,两个等不及的年轻人总有在一起缠绵的机会,得了空儿就往一起粘,粘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越是这样就越不想分开,两个年轻人手拉了嘴亲了,婚前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单单就等着办事结婚了。
大女婿来了,吴根才不能把大女婿往炕上让,没办事过门的女婿坐在炕上和你说啥呀。吴根才也不能把大女婿往套间里打,那里面还正有一对年轻人在叽叽咕咕热闹着哩。吴根才只能笑模呵呵地对大女儿梨花和大女婿郭解放说:“去,你们两个到后头院窑里说话去吧,窑里暖和。”
满脸羞红的梨花从炕上溜下来,穿过耳门往后院去了。郭解放礼貌地和丈人丈母打一声招呼,就紧追着也往后院里去了。
坐在炕上的杏花嘻嘻地笑了,说:“大姐不如二姐,你看二姐多活泛呀。二姐见了天喜哥就咯咯地笑,就钻在套间里半天半天的不出来;大姐见了解放哥脸红的连头都不敢往起抬,没出息。”
改改在小女儿珍珠一样整洁光滑的额头上戳一指头,说:“就你有出息。”“当然。”杏花把手里正绣着的洋枕(晋南中条山上的人把绣花的枕头也叫洋枕)放下,她在炕上有些坐不住了,两个姐姐的心上人都来了。一对在套间里叽咕,另一对干脆钻进后院窑里去了。他们在一起都能干啥呀?早些时候杏花还敢傻傻地凑到跟前去看热闹,现在就不好意思再往他们跟前瞎凑,因为有一次她突然撞进套间,看见的却是二姐和天喜正搂抱在一起亲嘴的场景,这倒把她羞的好几天不好意思和二姐说话。就是从那以后,她不再往他们跟前去凑热闹,反而还总是往边上躲。现在两个姐姐的心上人都来了,都可能正避开人在一起搂抱着亲嘴呢,她少女的芳心也荡漾起来,就在炕上坐不住,就要往炕下溜。
改改看着不安分的杏花问:“你做啥去?手里的洋枕不绣咧?”山里像杏花这么大的姑娘这时候就开始为自己准备嫁妆了,绣好的洋枕也是将来嫁妆里的一件东西。
杏花偏歪着好看的脸蛋,眨闪着长长的眼睫毛,翘着红润润的嘴唇说:“我嫌这副洋枕不好看,我单另找人再画一副好看的洋枕去。”说完就顺门跑出去。
吴根才把水烟壶端在手上,却迟为着不点火。他沉思一阵,就对改改说:“解放娃回来咧,他和梨花的婚事也该办了,梨花办了就紧着该给桃花办,年轻人结了婚再干个啥的就方便了。是这,咱掏空把李中原叫下来,商量着把解放和梨花的事在年前就办了。”吴根才说的李中原是梨花和解放这门亲事的中间说话媒人。两亲家关系再好,中间也得有介绍说话的媒人。儿女们婚姻上的事情好多话不是两亲家能直接说的,比如彩礼什么的,就非由媒人从中间说。
改改停住手里的纺棉花车,看着男人说:“还凑啥空,现在不就是空,你现在就上去叫中原下来商量商量不就行了。”平素不怎么操心管事的改改现在倒显得有些着急,催着要吴根才立马就去找李中原商量。
“急啥,过了今天就迟了。”吴根才说一句,改改就不再言语。
杏花从上房院出来,站在皂角树下有些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寒冷的山风呜呜地刮过来,冷的她直缩脖子。杏花不知道村里谁画的洋枕好,反正她觉得自己正要绣的这一副洋枕不好看,想另画一副顺眼好看的再绣。她想着就想起同学新生的妈妈,杏花早就听人说过,崖口上的月儿手最巧。对,找月儿婶去,月儿婶周周正正的人就长的顺眼,她肯定会画洋枕。杏花一路小跑着往崖口上去了。
“月儿婶。”月儿正坐在织机上抛甩着梭子,忽听到一句甜柔柔的叫声,她停住机子,扭头看见是脸蛋儿冻的红扑扑的杏花,就赶紧从织布机上下来。杏花小时候和新生在一起上学,来来往往的常跟着新生到崖口上来,后来新生不上学了,杏花也就再没有上来过。今天她上来干啥来咧?不管杏花是来干啥,月儿心里都是喜欢的,尤其是那次在场上开会学习,杏花能当着那么多的人专门再给新生搬一把小杌子,这就更让月儿心里感动。月儿从织布机上下来,拉住杏花冻红了的手,就让她到炕被下去暖。月儿说:“好娃,天这么冷看把你冻的,快把手伸进被窝里暖暖,炕是才烧热的。”
“婶,我不冷。”杏花把:“婶,你织的这叫啥花花呀,这么好看,我给你织几下行不行。”也不等月儿回话,杏花说着就把布卷子搭在腰里,吱吱响地踩响了木交,把梭子砰砰地抛甩起来。
杏花坐在织布机上动作不仅娴熟,而且优美,把月儿看的都愣住了。月儿心里一直就有一个美好的幻想,幻想着她的儿媳妇就是杏花这样的女娃子,不仅脸长的喜人好看,心眼儿也好。麦罢送馍的时候马家窑的小娟一走三歪地上了崖口,月儿心里那个美好的梦想就彻底地破灭了。可是眼下杏花却真真切切地坐在她的织布机上,月儿就恍恍惚惚地又有了梦幻一样的想法,好像这个坐在织布机上优雅漂亮的女娃真的就是她等盼多年的宝贝儿媳妇,不然她为啥会坐在崖口上的窑里,会坐在她的织布机上?月儿心里隆隆地翻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月儿在这幸福的暖流里陶醉着笑了,她的儿媳妇不是那个一走三摇的小娟,而就是这个优雅漂亮心地善良的杏花,就是……
“婶,你是在笑话我哩吧。”坐在织布机上的杏花一偏脸,看见月儿痴痴地对着她笑,就随口说出一句,同时把扣在腰里的布卷子解开,从织布机上下来。
月儿心里又是一阵隆隆的响声,刚才的隆隆声伴随着涌来的是一股幸福醉人的暖流。这一阵隆隆声再响起的时候,就眼见着那一股幸福醉人的暖流往一个很深很远的地方去了。月儿心里那个美好的梦幻又一次破灭了。“婶,我上来是想看看你年轻的时候绣扎出来的洋枕,你年轻的时候绣扎出来的洋枕肯定好看。”噢,月儿彻底清醒过来了,杏花不是她的儿媳妇,杏花上来不是为她踩机子织布,杏花上来只是想要找一块好看的绣花洋枕。杏花在为自己准备嫁妆了,她要嫁的女婿是上马坡牛三娃的儿子俊强,月儿觉察到自己痴迷的有些失态,她忙掩饰着笑笑,说:“你绣洋枕倒准备开自己的嫁妆了。”
杏花羞涩地垂下头浅浅地一笑,然后扬起脸很认真地说:“婶,你年轻的时候绣出来的洋枕肯定好看,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也想绣,可一直找不下好看的图样儿。婶,你陪嫁过来的洋枕还保存着哩吧,让我看看。”杏花是凭着自己的想象说这些话的,她以为像月儿这样周正的女人做出来的女红也一定和她的人样一样好看。
单纯幼稚的杏花在月儿心上扔了一颗炸弹。月儿有过嫁妆吗?当年月儿是怎样嫁到卧马沟里来的?月儿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她哪里有什么嫁妆,连身上穿的新衣裳都还是到了马桥村借翠翠嫂的。月儿掩住心疼的伤口,不去回想痛苦的往事,更不想让心爱的杏花失望,这是一个多好的女娃子呀。月儿淡淡地笑笑说:“我那有什么陪嫁的东西呀,不过我倒是有几样差不多的洋枕,拿出来让我们杏花看看。”月儿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取出几条早先绣扎好的洋枕让杏花看,这些洋枕都是土改以后,月儿在崖口上慢慢绣扎出来的。
“呀,婶,你的手真巧,绣得这鸳鸯就和真的一样,这副让我拿回去做个样儿吧。”杏花看着月儿找出来的几幅艳丽逼真的绣花洋枕,就惊叹地叫喊起来,挑出一幅,还想再挑一幅。
月儿舍不得让杏花走,就说:“杏花你配好线拿上来,让婶帮着你绣。”“真的?”“真的!”听月儿婶这么一说,杏花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她从小就认为同学的母亲是四十里马沟最好看的女人,她从小还知道新生母亲的心特好,和这样的长辈在一起她当然愿意。杏花才不在乎地主不地主呢,她爹从来就没有说过月儿婶的坏话,有时候还直说月儿婶怎么怎么地好呢。
月儿和杏花两个人盘腿坐在炕上说了好一阵话,在说话的过程中月儿握住杏花软绵绵细嫩嫩的小手一直舍不得松开,眼睛更是盯在杏花珍珠一样光洁漂亮的脸上不离开。杏花让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活闪着水灵灵的眼睛问:“新生呢?咋不见新生,新生是不是也到下面马房窑里烤馍去了?”
没有,新生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呢。不是说生产队的马房不是个好地方,生产队的马房是个好地方,有了闲空,全村的老老少少都爱往马房窑里挤凑。但是新生不去,新生的父亲耀先也不去。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那地方不欢迎他们父子,他们父子背着一个地主成份和人不一样,去了那种地方只能受到别人的嘲讽捉弄和侮辱欺负。
月儿松开杏花软绵绵的小手,说:“没有,新生轻易不到马房窑里去,他正在偏窑里跟着他爹学做木匠活哩。”“呀,新生都学开木匠活了,我看看去。”杏花惊喜地叫一声,就往炕下溜,她还和小时候一样显得天真烂漫纯美无邪。
窑门外是地冻三尺的严寒,偏窑里的一对父子却是热火朝天一人一脸热汗。新生甚至敞开黑棉袄露出里面的单衫衬衣。“新生。”推门进来杏花就甜脆地叫一声,没有一点局促的样子,还和原来同桌上学时一样,珍珠般美丽的脸上洋溢着一片纯美的微笑。
新生抹一下脸上的汗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杏花愣住了。小时候坐在一张桌子上上学,他们之间确实很亲密,你帮我助的像是一对小兄妹,可是后来,他们分开了,再不在一起了。他成了卧马沟里的放羊娃,她却成了下马河学校的中学生。再后来的这两年虽然都在这么一个小沟沟里,他们却没有再来往的理由,不知道杏花怎么样,反正新生见了杏花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局促。实际上新生心里是非常想念杏花的,小学五年的美好时光,是他永远回味不完的梦,就是因为有她在梦里才值得他永远去回味。
看着儿子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跟进来的月儿就忙解释着说:“杏花上来是找洋枕样子的。”
新生瘦削冷峻的脸上蒙着的一层迷雾散开了,一丝散淡的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上,于是就说出话来:“噢,做嫁妆呀。”
“新生,你真坏。”杏花腼腆地一笑,弯腰抓起一把刨花卷儿,再说一声:“我走了。”就真的扭身蹦跳地走了。让立在偏窑里的一家人空空落落地都感到一阵浓浓的惆怅,像眼前一道绚丽的彩虹突然消失了一样,让人心感到无限的惋惜。“这个杏花。”月儿喃喃一句。新生抡起宽刃斧子又狠劲地在粗木头上砍起来。
现在该说说进了后院窑里的这一对年轻人了。
这是一对已经到了年龄却还没有尝到人生极乐的年轻人,要不是郭解放去当了三年义务兵,他们两年前就该结婚,那样的话,人生的极乐美味到现在他们也就嚼食透了。可是现在他们还单纯的是一对童男玉女,他们至今还没有拉过手,更不要亲呀摸呀的。郭解放在外面当了三年兵,心里除了远大的革命理想,再就是不断地想念卧马沟里的梨花了;梨花也是一样,这三年她想的最多的也是当兵走了的郭解放。尤其是在看见桃花和天喜、茅茅和土改他们夏天赤着脚在河滩里耍水,看见他们悄悄秘秘地往对面的山林里钻,她就心跳不止地想象着他们钻到山林里去会干啥,是不是就干那种事情去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事情呢?梨花没有过那样的经验,只能凭空地去想象,一想就觉得心闷气短,就觉得身体里很深很深的地方像来了山洪一样隆隆的有了响声,就觉得一阵阵的羞臊。
梨花是个听话的孩子,订婚前她是看不上郭解放的,他在学校里学习不好,却像山代王一样,尽欺负别的同学,尤其是欺负一些弱小的同学。但后来,她还是听从了父母的安排。中条山上的娃娃亲有几个不是大人说了算的。
在往后院窑里走的时候,梨花就觉得身体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来了山洪一样隆隆地响,这回不是因为想像别人才使自己身体里才有了这种隆隆的声音,这回是自己真实的切身体验。梨花坐在后院窑里害羞的不敢往起抬脸,只是绞扭着自己细细白白的两根手指头。郭解放跟进来就把窑门轻轻地带上,两上常年不在一起的年轻人,乍一下坐在一起却显得很拘谨,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啥,就尬尬地干坐着。因为长时间不在一起,彼此感到生疏,中间还有一层羞纸没有破捅开。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这么一层薄薄的羞纸,一旦捅破了就再没有了遮挡。不就是薄薄的一层纸吗,退伍军人不能没有这样的勇气,如果连一层薄纸都不敢捅破,那这三年钢枪就白扛了。威武高大的郭解放看着端庄秀丽的梨花,胸腔里燃烧起汹汹的大火,这火就像岩浆一样炽热,喷出来能把整个世界焚毁。郭解放要把这一腔炽热的汹汹火焰往外喷了,不然,他自己就要被这旺盛的欲望之火烧死了。郭解放真的就像军人一样的简捷,不要任何语言的铺垫,一把就把梨花两只绞扭在一起的小手满满地握住;梨花觉得有一股电流,一股让人麻醉的电流迅地从被握紧的手上导遍全身,浑身被抽走了筋骨一样软软的没了一丝力气,脑子里也是轻飘飘的没了一点意识。郭解放生平第一次握住这样一双软绵绵的勾人魂魄的小手,胸腔里燃烧起来的岩浆一样炽热的烈火翻涌的更加不可遏制,他把软作一滩的梨花一下拉抱在怀里,就在她红润润的脸上疯狂地亲吻起来。梨花像是瘫在他怀里的一团软面,任由他随意地搓揉。在狂亲狂吻的同时郭解放就把两只手伸进梨花的衣襟里。“哈。”他大叫一声,端住了她胸前两只兔子一样惊慌的扑扑乱跳的奶子。梨花唔唔地叫着就把身子软软地向后仰躺下去;郭解放胸腔里燃烧着的炽热岩浆突奔着寻找着出口要往外喷了,他相信那个能让他渲泻喷的出口就在梨花身上,此时梨花已经软软的躺倒在炕上了,他不顾一切地把手伸向她的腰间,去往下拽抹她腿上的裤子,啊,那个美好的能让他喷射的口子找到了……
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两个年轻人一气呵成,就把事情干出来了,并且在干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像哑巴一样只是唔唔哈哈地乱叫。拉手、亲嘴、摸奶、然后那样,这是四个慢拍步骤,一般年轻人都是步步为营,处处设防,折腾上好长时间都不一定能走到这一步。他们却一气呵成,简简单单地就把事情办了。看,男女间就是一层薄薄的纸吧。只要勇敢地把这层羞纸捅破,就啥也没有了。
进入伊甸园的年轻人根本抵挡不住快乐的诱惑,有过一次,就想再有一次,再有一次。多么好多么嫽多么美的事情呀,谁不想这样的好事。
吴根才和改改急了,干柴见了旺火还有不着的道理,两个到了岁数的年轻人成天粘在一起,还能不出那种事情。出了那种事情谁脸上难看?还不是爹娘老子脸面上难看,人们说起啥都还不是说谁谁的儿子谁谁的闺女如何如何的。儿女出了事情最丢人的还是当老人的爹娘。
吴根才让李中原把话给郭安屯捎过去,吴根才的意思是快快地把梨花和解放的婚事给办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听到后院窑里杀猪一样唔唔啊啊的叫声。结了婚他们就是把天叫塌,别人也再不能说啥,现在这样让外面人听见就撇着嘴会说出一串串难听的怪话,光明正大的事情何必让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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