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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见梁绕西没回答，何径的声调明显低沉下来，好像鼓足了勇气，主动承担了一些冒犯的风险。

整整四年。

梁绕西伸手揉眼睛，一时间，他像是被一种闻所未闻的情绪包围了，他没有途径找到这些蛛丝马迹，只能靠猜，也只有靠猜。

但他的智商顽固，脑子远没有何径好使，可终究，这些事情他还是找到了。

就连聪明的何径也藏不住。

“弟弟，我临时有事，先挂了。”他摁灭了手机，将所有的信件收起来，最后把画纸也藏在书柜里，他不想看见这些文字，他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只好将柜子往里推。

但他没留意卡住的画纸，那张画被书柜卡出了印子，他连忙扯出来，小心抚平。

“何径。”梁绕西声音小小的，“对不起。”

下午，梁绕西去见了李尤推给他的新男嘉宾。

本来他是不想去的，在李尤的再三劝说下，他还是耐着性子去了。

对方是星城人，叫曲浩然，长相和身材都很好，对比之前那几个，这个是最正常的，可梁绕西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他觉得曲浩然长得虽好，但样子也太像何径了。

他悄悄在微信里问李尤。

李尤：“惊不惊喜？既然你没法跟你弟弟在一起，那就找个替身嘛！”

梁绕西有点无语，他真不知道李尤上哪找来这么像何径的人，简直跟何径的双胞胎似的。

曲浩然人很好，饭局里梁绕西虽然心不在焉，但他会主动找话题，不让局面冷场，最后梁绕西本来想aa，他不让，抢着买单了。

梁绕西有些愧疚，他觉得这样的date毫无意义，浪费人家的好情好意，他真是罄竹难书了。

饭毕，曲浩然坚持要送他回家，梁绕西拒绝不掉，最后只好答应。

秋末初冬，天气更冷了，车抵达小区单元门楼下，梁绕西鞠躬谢过曲浩然，正要离开，曲浩然叫住他。

“等一下。”

“嗯？”

曲浩然直接抱住了他，“可以抱一下嘛？”

梁绕西心里空空的，“抱歉。”

曲浩然摇摇头，说：“没事，我猜你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坦白说，我对你确实有好感，也想进一步跟你发展，但是，我也不爱做一个太偏执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嘛。”

梁绕西刚想解释，最后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索性闭了嘴，回以一个宽厚的拥抱。

“你值得更好的。”他说。

他目送着曲浩然驱车离开，在原地叹了口气，正欲转身上楼，一簇小雪花飘落在他的鼻尖。

下雪了。

这应该是今年星城的第一场雪，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单元楼里橙黄色的灯仿佛在等他回家。这一刻，梁绕西并不觉得寒冷，心里却莫名想起一人，他在原地兀自哆嗦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了一句“太荒谬了”，耸耸肩，便径直往楼道走。

他走得很慢，所以亦没想到会在楼道中途碰到何径。

何径背着一个包，站在被橙色光晕切割的暗处，脸色阴沉，像僵在原地定住了，貌似等了很久。

“你回来了。”梁绕西说着，扬起了一副笑容，“还行吗？不是说晚上十点多才到吗，怎么——”

话还未说完，何径迈腿下了一个台阶，离他更近了一步。

梁绕西感到一阵阴风，顿时冷飕飕的，看着何径的眼眸，他竟然察觉到一些失落的神色来。

“那个人是谁？”

又下了一步，何径不给他飘忽视线的机会，像雷达一样紧紧地看着他。

“哥。”何径的声线有些颤抖，不知是被冷的还是怎么，有些沙哑了。

“他是……”梁绕西低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看着地面，地面没什么好看的，只有泛黑的水泥台阶，掉了漆的钢筋扶手，以及视野内咄咄逼人的距离，“他是我的约会对象。”

“约会？”何径的话里充斥着质疑和失落，排山倒海般向梁绕西涌来。

“嗯。”梁绕西抬起头，看准了何径的眼睛，然而他还没分辨出何径眼里更深的情绪，下一秒，他就被何径摁在了墙上，只听见“啪”的一声，楼道阴窄的光瞬间灭了，这里离窗很近，只有风声和何径粗粝的呼吸声。

梁绕西的手被何径死死扣住，一点动弹不得，连同他的呼吸和视野，一并被何径侵占了，何径堵住了他的唇，整个人压着他，不给他空气，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何径吻得很急迫，梁绕西脑子宕机两秒，随即开闸般清醒过来，使尽全身蛮力推开何径。

何径力气比他更大，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嘴巴上，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何径松开他时，眼睛已经红了，他带着哭腔，神情委屈至极，“哥，对不起，我……我喜欢你。”

梁绕西大脑没完全空白，他努力找到一丝残存的力气，声音很低地回答：“你先放开我。”

何径松开了他，如同坠崖般退靠到身后的栏杆上。

梁绕西一言不发，他把衣领好，直接往楼上走。

“不……我不放。”梁绕西再度被何径扣住手腕，背部又一次紧贴墙面，凌厉的呼吸压过来时，仿佛比刚才的更深、更急切。

来不及思考，何径的吻紧密袭来，梁绕西不再给机会，撇开头，视线凝聚在别处。

何径捏紧拳头，指间的缝隙全无，力气支零破碎，从肺腑抽离，他就像濒临倒塌的楼阁，因为梁绕西的反应，他的楼阁失去了最后一块承重墙，大夏将倾。他气不打一处，泪依旧死死地框在眼窝里，他不能哭，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