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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炎夏,不过是辰时,从后角门悄悄回到晚翠院后,云梨浑身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刚进屋饮过一口温茶,还没歇多久,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丫鬟凝霜的声音。
“三少夫人,三公子给您来信了。”
云梨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夫君陆怀砚五月初便向圣上请旨,马不停蹄前往誉州赴任,如今已过去两月有余,这两月里,她从未收到过他的来信,每每想探知有关于他的消息,她都得去婆母院里打听。
这还是这段日子里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写信,想到这儿,云梨眉梢、嘴角俱翘起浅浅的弧度。
她轻搁下茶杯后,旋即起身来到门口从凝霜手里接过信。
低头着急忙慌拆信时,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个凝霜,云梨纤白五指将信封往跃动的心口轻轻按压,脸上被暑气熏蒸的残红又有复燃的迹象。
云梨浅声吩咐,“我自己看,你,先退下吧。”
背对着她的凝霜冷嘲她一眼后悄然退下。
凝霜一走,她才打开信仔仔细细看起来,信纸展开的一刹那,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拂过鼻间。
她没在意,一心一意凝着信中的内容,信中所言大多是有关于誉州的一些风土人情、乡野趣闻,还提到日后若是有机会,带她一起去誉州看看,最后还问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
信到此处,便没了下文。
她怕打扰到他,并未写信告诉他她怀有身孕这事,想必是婆母在信中提及过。
他能主动写信关心她,她已是很满足。
云梨低下头,轻摸着微凸的小腹,目光温柔似水,低语道,“宝宝你看,你父亲也念着你呢。”
直到院里鱼缸中传来鱼儿“噗通”的扑腾声,云梨才拉回思绪。
她轻轻拍了拍额,今日初七,二嫂让她帮忙侍候婆母一日。
云梨不敢再耽搁,将信小心折好放到自己的小木匣子里后,方匆匆前往婆母院里。
婆母姚氏年近五十,常年信佛、礼佛,还在府中专门辟出一座小佛堂来。
做小辈的服侍婆母用完早膳后须得再念上一页佛经后方可离去,说是能静心养性、为陆家积福。
她刚来陆府时,大字尚识不得几个,第一次念佛经时十个字有五个字不认识,磕磕绊绊念完一页后,屋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讥笑声,婆母脸色更是沉如浓墨。
今日本该二嫂钱氏去婆母院里伺候,可昨日二嫂说今日请了木匠来修缮院落,需要亲自看着不得闲,便让云梨替上一日。
之前二嫂也让她替过,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替二嫂了,但凡二嫂不想去,便让她替了去,哪怕自己身子再不适,她也不能拒绝,更不敢拒绝。
她在府中表面上是陆家三少夫人,背地里实则一个丫鬟婆子都能嘲讽、看低了她去,即使当着她的面,那些丫鬟婆子也不会收敛多少。
在所有人眼中,她不过是名粗鄙不堪的渔家女,配不上年少登科、神清骨秀的陆怀砚,不配当陆家的三少夫人。
当初她之所以能嫁给陆怀砚,是因为父亲在湖中捕鱼时救下落水的公公,父亲去世前去了一趟陆府,过了不久陆怀砚便带着人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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