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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街上的路灯昏暗，陈幸没看清她的脸，只见前面窈窕婀娜的身影领着他们走过一条狭长的走道，陈幸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们进了一个阴暗的房间，墙壁上古旧的暗花墙纸已经剥落了，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几个健壮的打手站在一边，见林修承来了，对他身后的陈幸视而不见，向他敬道：&1dquo;修爷，您来了。”

  林修承微笑地对他们点点头：&1dquo;不是叫你们客气一点吗，怎么弄成这样?”

  陈幸站在他后边，探头探脑，想看看地上那人是谁。

  一个打手走过去，抓着那人的头把他拎起来坐在地上，那人抬起头来，用极度憎恨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林修承：&1dquo;杂种!”

  陈幸仔细一辨认，卒然惊出一身冷汗，这个血肉狼藉的人，可不就是他前几天在大宅里看见的林修承的二叔。

  &1dquo;二叔，”林修承非但不恼，还礼貌地示意人给他二叔擦擦脸，&1dquo;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手底下的人不听话，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1dquo;我是你二叔啊!”他二叔嘶哑地喊叫。

  林修承听着好笑：&1dquo;你和人联手要吞我码头上那批货的时候，想过我是你的侄子吗?二叔，有想法是好的，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吃得下。”

  他二叔啐了一口血：&1dquo;是老子技不如人，你要杀就杀，别他妈玩那些虚的。”

  &1dquo;陈幸。”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幸一跳：&1dquo;啊?”

  &1dquo;怕吗?”林修承询问他。

  &1dquo;不怕。”陈幸回答。

  林修承用下巴指指他二叔，道：&1dquo;你觉得他怎么样?”

  &1dquo;不怎么样，”陈幸老实道，&1dquo;他想卖了我。”

  林修承叫人递给他一把枪：&1dquo;给你一个机会。”

  他不说下去，陈幸也知道这算是什么机会，这是一个让林修承认可的机会，也是叫他自己踏入深渊的诱饵，开了这一枪，陈幸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陈幸拿着枪，点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这个脑满肠肥浑身是血的人抬起头，也看着他，强忍着不求饶。

  陈幸不惜命，他十四岁时跟人打群架，肚子上给人开了个口，血流了一地。送进医院里，孤儿院的财务小雨姐姐在他床边守着他，眼睛都哭肿了。

  躺了两天，陈幸总算转醒过来，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她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眼泪珠子一串串掉下来，她说：&1dquo;陈幸，你以后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陈幸软言哄了她好久，答应她以后再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才不哭，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陈幸，像是根本不信他的话。

  小雨姐姐没想错，陈幸现在要食言了。

  他拿过枪，比想象中沉，陈幸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食指按在扳机上，拇指顶着柄，咬紧牙关，勉力使右手腕别再颤抖，眼看要勾起食指，林修承突然又开口了。

  &1dquo;算了。”他扣住陈幸的手腕，拿过他的枪，朝他二叔的头上开了一枪。

  中年人的脑浆迸在陈幸鞋子上，他穿着黑色的运动鞋，红白相间的混浊物黏着他的鞋舌，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那具热腾腾的尸体。

  林修承将枪放回桌上，伸手蒙住了陈幸的眼，扳转他的身体向门口推：&1dquo;走吧，逞什么能。”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上车，林修承扯了几张纸巾，把陈幸的鞋面擦了擦。

  他承认自己后悔将陈幸带去见他二叔。

  林修承铁石心肠，不为生死所动，但看着陈幸用一双少年人苍白细长的手握住枪，手微微颤抖，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变坏时的他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带陈幸过来让他开枪的举动很愚蠢。

  他可以叫陈幸变坏，也可以不想叫陈幸变坏。林修承是操控者，而这不需要以任何事情来证明。

  4.

  日子照样过着，林修承总算给了他一张信用卡和家里钥匙，陈幸白天去语言学校上课，晚上就在外边闲逛，林修承派的保镖被他甩丢好几次，卡里却没刷过的记录，不知做什么去了。

  林修承听看着陈幸的人和他提了几次，就嘱咐以后不用让保镖跟着了。他不杀人越货，林修承由着他去，他要真的杀人了越货，那&he11ip;&he11ip;到时再议。

  一个周五，陈幸一下课，接到林修承的消息，说自己在他学校门口等他。陈幸下楼就见到一台骚包的跑车，林修承下车，帮他掀起车门。

  &1dquo;爸爸，车不错，”陈幸惊叹，把书包往后边一人，&1dquo;什么时候给你儿子也搞一部?”

  林修承瞥他一眼：&1dquo;今天带你去吃饭，见个人。”

  &1dquo;何方神圣啊?”陈幸问。

  &1dquo;我表弟。”

  陈幸兴上来了：&1dquo;我需要做什么吗?”

  &1dquo;不需要。”

  &1dquo;你跟他关系好吗?”陈幸感兴地追问，&1dquo;也是那种想和你斗个你死我活的亲戚?”

  &1dquo;不是。”

  陈幸一拍档位杆，对他怒目而视：&1dquo;你能不能不要回答的这么简略?”

  &1dquo;不能。”林修承施施然道。

  陈幸翻一个白眼，把腿架在身前的护板上，鞋子顶着前风窗，手枕在脑袋后面，闲适地闭上眼睛，享受难得好晴日里，拂面的伦敦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