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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投毒的是陶知州的儿子。”
这就叫人意外了。老子在京还生死不明呢,儿子不说奔走,反倒忙着下毒?
“锦衣玉食的日子过贯了,陶知州得知盛京的消息后,偷偷将家产转移,也是怕被人发现,才不敢安排很多人押送,被我劫了一半。王夫人将剩下的带去盛京奔走,子女安置在庄子等消息。这位大銥嬅公子受不得苦,就要卖庄子,谁知也卖不掉,心生怨念,就在长宁镇的水井下了毒。”
下在了镇东的井里,但镇东的老井这一二年水有些浑,镇民在那打水的人就少了。流民就近取水,最先中毒。之后料理尸首的人渴了,也顺带喝了水。再之后接二连三出现问题,镇民畏惧不敢四下往来,就近打水,中毒的人就越来越多了,造成了传染的假象。
胡珊兰有些唏嘘,这事传到盛京,陶知州可就罪加一等绝无活路了。她松口气,郑蔚也安心了许多。
有风吹来,郑蔚压抑的咳嗽了几声,胡珊兰看向他,淡淡笑道:
“多谢大人了。”
她将东西又往前递了递,郑蔚看着她手里的布包,仍旧不愿去接。
“大人不必如此,如今是我欠着大人的恩情。”
她将东西放在郑蔚手上,便见礼离开。关了门,白姮在门里:
“如果……”
“没有如果。”
胡珊兰淡淡的声音传到门外,郑蔚只觉着心头尖锐的疼痛。
没有如果。
白姮轻轻的叹息叹到了郑蔚心里,他有些彷徨无措,然而更多的还是伤怀。但他不能真就挟恩图报,让她以身报恩。
她会更恨,更怨。
他是要赎罪的,不是让她更不痛快的。
他慢慢走过胡家门前,又走过沈润门前,才走过,大门声响。沈润的声音在他背后传来:
“她变成如今的样子,拜你所赐。”
是郑蔚让胡珊兰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不信情,不信爱,小心翼翼,固步不前。看着不近人情的冷漠,可谁又知道她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佯装冷漠来保护自己。
“我的罪过,我自会去赎。”
“你能让她回到从前么?”
从前?
胡珊兰进郑家的那个夜晚,在檐下飞快的一眼,因为他的冷漠不公而有怨气的疏离,得知他经历不幸时的心疼,在他哀求时的心软,为他筹谋时的奋不顾身。哪怕一次又一次面对郑家的伤害而恐慌畏惧,却为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坚强起来。
郑蔚觉着眼前模糊,心里酸涩疼痛。
是他把那个姑娘弄丢了,是他把那个姑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沈润看他僵直的身子,冷冷嗤道:
“你死不足惜。”
身上扎刀子算什么?往心上扎刀子才能叫他痛彻心骨的难受。
郑蔚狠狠闭上眼,但再睁开眼时,软弱伤痛不见,化为坚定。
死不足惜。
是的,他死不足惜。但他不能死。
死在这时候,会让胡珊兰因此存下心结。她不想背负与他有关的业障,而他也不愿这时候就死。她的路还长,他还……不想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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